“小姐,您是不知道,今天流芳苑里又闹翻天了!”
杜鹃一边为我新沏的茶里添上两片玫瑰花瓣,一边兴致勃勃地汇报着她刚从外面打探来的最新消息。
“听说啊,大小姐不知为何,染上了风寒,这两日一直卧床不起。”
“她院里那三位,没了主子压着,更是闹得无法无天!”
我端起茶杯,闻着那清甜的香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哦?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杜鹃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大小姐病着,顾宸正夫便代为掌管后院。”
“他给那三位立了新规矩,说是份例减半,还让他们每日清晨都去给大小姐请安,风雨无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个墨晟公子当场就作了一首诗,明里暗里都在讽刺顾宸仗势欺人,是‘鸡毛当令箭’。”
“林枫公子更是直接,说他只认妻主,顾宸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他?”
“最绝的还是那个沉迷公子!”
杜鹃说到兴奋处,眼睛都在发光,“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坛子劣酒,直接泼在了顾宸的袍子上,还说……还说顾宸身上的味儿,还不如他这坛马尿好闻!”
“噗嗤。”
我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狗咬狗,一嘴毛。
顾宸是什么人?
他可是将苏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伪君子,心胸狭隘,最是记仇。
林枫他们三个蠢货,以为这里还是我那能容忍他们所有脾性的流云苑。
敢在顾宸面前放肆,简直是自寻死路。
“后来呢?”我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后来?”杜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顾宸当场就发作了!他拿着大小姐的令牌,说那三位冲撞正夫,不敬妻主,罚他们三人跪在院子里反省。”
“还说大小姐什么时候病好了,他们就什么时候起来!”
“青安城这两日天凉,昨夜还下了雨。我听说啊,那三位在院子里跪了一夜,今早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狼狈得跟什么似的。”
我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还不够。
这点皮肉之苦,怎能与我前世所受的锥心之痛相提并论?
“走吧。”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
“小姐,您要去哪?”杜鹃连忙跟上。
“姐姐病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番。”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顺便……也看看那三位‘贤才’,究竟被磨掉了多少傲骨。”
流芳苑。
不过几日未见,这里竟已是肉眼可见的萧条。
院子里的花草无人打理,杂乱丛生。
连守门的侍女都垂头丧气,看到我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行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苏瑶的卧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她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一双总是盛满了算计的美目,此刻也因病痛而显得有些黯淡无神。
看到我进来,她眼中的恨意却瞬间燃起,挣扎着便要坐起身。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走到床边,一脸关切地坐下,甚至还亲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我听说姐姐染了风寒,心中担忧不已,这才特地过来探望。”
“姐姐可有按时吃药?要不要我让祈恒去城里最好的药铺,为您请一位名医过来?”
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我们真是那姐妹情深的典范。
可听在苏瑶耳里,却比刀子还扎人。
尤其是“祈恒”两个字,更是让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不必了!”
她一把挥开我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我的事,用不着你假好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别以为拿下锦绣阁就万事大吉了,母亲不过是看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罢了!你永远也别想……”
“咳咳咳……”
她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姐姐,您看您,都病成这样了,火气还这么大。”
我连忙为她抚背顺气,嘴里的话却像淬了毒的针。
“妹妹知道,姐姐最近定是为院里那三位操碎了心。”
“唉,说来也怪我,当初是我没调教好,才让他们养了一身的臭毛病,如今倒是连累姐姐费心了。”
“你!”苏瑶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姐姐也别太忧心。”
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听说顾宸正夫手段了得,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调教得服服帖帖了。”
“不像我院里的祈恒和柳泽,一个只知练剑,一个只懂弹琴,半点不用我操心,真是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