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英和周大川两口子早上坐的火车,第二天上午到了黑省h市。
下了火车之后,两口子又马不停蹄地到了汽车站。
车站里人挺多,乱糟糟的,而且大夏天的还各种各样的味儿,直往鼻子里冲。
秦凤英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周大川去买了去军区的汽车票,回来递给秦凤英一张,“拿着吧,还得等一会儿。”
秦凤英接过票,眼睛在候车室里扫了一圈儿。
大部分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农村人,穿着打扮土里土气的,还浑身打着补丁,有的身上还一股子汗味儿。
她不屑地撇撇嘴。
秦凤英觉得自己可是从吉省省城来的,然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看不起人的优越感,看着人的眼光都是居高临下的。
“你看这一个个的,脏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
周大川皱眉,小声说道,“你少说两句吧,这出门在外的,招惹人家干啥?”
秦凤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然后两个人相携出了候车室。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不远处,正是他们等的车。
“车来了,车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全往车门口涌。
“快快快,周大川,快点儿抢座儿去。”秦凤英也急了,拽着周大川就往前挤。
车门口,人挤人,脚踩脚。
秦凤英眼看就要挤上去了,突然旁边有人使劲儿撞了她一下。
“哎呦。”,秦凤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周大川就在他后边,赶紧扶住了她。
秦凤英稳住身形,扭头就骂,“谁啊,啊?没长眼睛啊?两只眼睛是出气儿用的?赶着去投胎啊这么着急?”
撞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婆子。
刘婆子旁边还跟着刘老头。
刘婆子比秦凤英还横,她也正往前挤呢,被人骂了,立刻就炸。
“你个臭娘们儿骂谁呢?车门就这么大,不挤能上去吗?
就你金贵,那你咋不坐小轿车呢?”
秦凤英,“嘿,我说你个老东西,嘴给我放干净点儿。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
看你那乡下穷酸样儿,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我呸!”刘婆子一口腥臭的唾沫差点喷到秦凤英脸上,“乡下人咋了?乡下人吃你家大米了?
我看你才不是个好东西,一脸的刻薄相,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周大川赶紧拉了秦凤英一把,“行了行了,跟她吵啥,赶紧上车。”
刘老头也小声劝刘婆子,“孩子他娘,算了算了,咱是来办正事儿的。”
可这两个女人已经吵上了头,谁也拉不住。
“你给我滚开。”秦凤英一把推开周大川,“今天我非得跟这老不死的论论理。”
“来啊,谁怕谁啊!老娘打遍全村无敌手,还怕你个城里臭娘们儿?”
车上的售票员不耐烦地探出头,“上不上?啊?上不上?
不上的都滚蛋,别耽误发车。”
这话一喊,大家又开始往上挤。
秦凤英和刘婆子互相瞪了一眼,谁也不服谁,但还是被人群推着上了车。
车里已经没几个空座儿了。
秦凤英眼尖,看到后边还有一个位置,立刻拉着周大川往里面挤。
巧了,刘婆子也看见了,也跟着冲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了座位跟前。
秦凤英先把自己的网兜往座位上一扔,“我的。”
刘婆子哪是吃亏的主儿,一把抓起秦凤英的网兜就给扔地上了,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秦凤英气得脸都白了。
“你啥你呀!谁坐上就是谁的。”刘婆子拍了拍座位,冲着刘老头喊,“老不死的,过来坐,咱俩挤挤。”
刘老头儿是个窝里横,在自己村里那一亩三分地儿还行,出来见到大世面了可不敢得罪人,胆子小着呢!可不敢像刘婆子似的嚣张。
“你坐你坐,咱俩坐不下。”
秦凤英指着刘婆子的鼻子,“你个老泼妇,你给我起来,这是我先占的。
还有,你把我东西摔坏了,你得赔。”
刘婆子拿出了自己真实素质,“我赔你妈呀我赔,还你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城里来的了不起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没教养的王八犊子,就知道欺负我们乡下人。”
刘婆子给秦凤英扣上一个看不起乡下人的帽子,这话明显的就是在挑拨。
车里不少人都是农村来的,听了这话,看秦凤英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对了。
秦凤英气得浑身哆嗦,秦大川站在她后边,看她那发抖的身子都怕她随时嘎了。
咱就说出门在外的,能不能少惹事儿啊!完了劝她就像害她似的。
“你胡说八道,是你抢我座位,你还有理了?
你看看你这德行,邋里邋遢的,一股子猪圈味儿,还想坐座位,你站着都嫌你脏了这车。”
这话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你个臭娘们儿说啥呢?”
“城里人咋了,凭啥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就是,说话也太难听了。”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指责声。
刘婆子得意了,她就知道,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招纯粹是跟周清欢的小贱人学的。
不得不说,这一招用起来真爽,在小贱人那里憋的气,在这儿全找回来了,“大家伙儿都听听,都听听啊!
这城里来的婆娘,嫌我们乡下人脏,不让我们坐座儿。
我们乡下人咋了?没有我们乡下人种地,你们城里人吃啥,喝西北风去啊!忘本的东西。”
秦凤英被一群人指责,气的眼前一黑一黑的。
周大川赶紧把秦凤英拉到一边,“少说两句吧!
大伙对不住了啊对不住,我媳妇儿心情不好,说话有点冲,我代她向大伙道歉。”
秦凤英不服气,还想再骂。
这时候,女售票员又挤了过来,朝几个人吼,“吵啥吵?吵啥吵?要吵回家吵去,你们当这是你们家炕头呐?
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是吧!?再吵就都给我下车去。
你们俩咋回事儿?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丢人?还为个座位打起来了。”
要不说这时候吃公家饭的可香了,只要是正式工就代表吃皇粮,谁敢得罪呀,一个售票员都充当公安的角色了。
女售票员指着刘婆子,“你,给我起来。”
刘婆子梗着脖子,“凭啥呀?”
虽然还嘴硬,但气势上没刚才那么嚣张,说出来的话,中气都不足了。
“凭啥?就凭这车是我说了算。”售票员眼睛一瞪,“我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哪那么多废话?
再不起来都给我滚下去。”
刘婆子被这气势给镇住了,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秦凤英斜着眼睛撇着嘴鄙视的,给了刘婆子一个眼神儿,这农村老婆子也是个纸老虎。
刚才跟她瞪眼睛的那能耐哪儿去了?
“都给我站着。”售票员一挥手,跟训孙子似的,“谁也别坐了。
再让我听见谁吵吵,我直接在半道儿上把你们扔下去。”
这下,谁也不敢吱声了。
秦凤英和刘婆子都老实地站到了过道里。
周大川和刘老头也只能跟着站着。
陆陆续续的人都上了车,公交车这才晃晃悠悠地开动了。
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车里的人跟筛糠似的晃来晃去。
秦凤英和刘婆子四个人就挤在过道里,谁也不理谁,但眼神的余光都在暗暗较劲。
一路过去,路过不少村庄,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不少。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厢里空旷了许多。
这时候,车上的人基本都有座位了。
秦凤英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大川坐在她旁边。
她刚坐稳,就发现斜对面的刘婆子和刘老头也坐下了。
这可真是阴魂不散。
刘婆子显然也看见她了,一双老眼里冒着不善的光。
她冲着秦凤英的方向,小声的“呸”了一下
然后,她小声的说,“我告诉你们啊!别看我们是乡下人,就欺负我们。
我儿子可是烈士,为国家牺牲的,我是烈士家属,受国家保护的。
谁要是敢欺负烈士家属,那就是跟国家作对,你给我等着,没你好果子吃。”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秦凤英听的。
秦凤英,“……”烈士家属?
这老东西是想拿身份压她?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呐!
她秦凤英是怕事儿的人吗?
她也“呸”的一口呸了回去。
“烈士家属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儿子还是现役军人呢!
我这是来部队看我儿子的,我还怕你个老东西?”
刘婆子,“……”妈的,没镇住哇!
于是双方都心里有数了,原来他们这都是来军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