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谢停渊握紧消防斧,脚往前踏了半步,把岑晚挡在身后。他的左臂皮肤下,符文还在发烫,像有火在血管里爬。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岑晚已经站起身,手摸到了腰间的罗盘。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一秒钟后,车灯从破窗扫进来,照亮满地枯骨和墙角的血画。引擎声响起,那辆车没有进门,而是调头离开了。
谢停渊没放松。他知道这不是撤退,是转移。
岑晚掏出手机,快速拍下玉枕底部的铭文和星位图案。她打开加密传输通道,把数据打包发出去。上传进度条走到最后,屏幕弹出一个确认提示:【已送达苏绵绵终端】。
“走。”她说。
两人从消防通道下楼,穿过废车场。陈叔派来的面包车等在路边,车门拉开,他们迅速上车。车子启动,往市区方向开去。
***
侦探社后室,灯光很暗。
苏绵绵坐在三台显示器前,嘴里嚼着泡泡糖,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她穿着粉色洛丽塔裙,裙摆堆在椅子边缘。桌上摆着一杯冷掉的奶茶,吸管被咬扁了。
她的屏幕上正滚动着代码流。最右边的显示器突然跳出警报:【外部数据包注入,来源:废弃医院仁和分院】。
“来了。”她嘟囔一声,吹了个泡泡。
她点开文件,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段能量频率记录。她把频率导入分析程序,波形图跳出来,立刻匹配到数据库里的一个词条:【阴符派·献祭阵基残留波动】。
她皱眉,切换窗口,登录拍卖行内网系统。账号是“殡仪馆遗嘱查询员073”,密码动态生成,有效期只有十分钟。
后台录像库打开,她输入今日所有拍品编号。重点锁定三号拍卖箱——也就是谢停渊之前拍下的那把青铜剑所在的容器。
视频加载出来。画面中,两名穿黑袍的人走进仓库,手里提着铁桶。他们打开三号箱,用刷子往箱体内壁涂抹一种黑色黏稠液体。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苏绵绵放大画面,截取液体样本图像,导入气味识别模块。系统比对后跳出结果:【成分分析完成——苯、汞蒸气、腐血蛋白、尸油(阴符派特制)】。
“尸油?”她低声说,“这玩意儿不是只能维持七天灵性吗?他们想激活什么?”
她立刻开始下载完整视频,同时准备发送简码警告。
就在点击发送的瞬间,三台显示器同时闪出雪花。
画面扭曲,像素乱跳。几秒后,一张人脸从噪点中浮现出来。灰白皮肤,深陷的眼窝,嘴角咧开,露出不完整的牙齿。他手里转着一串紫檀佛珠,声音像是从老旧收音机里传出来的。
“小老鼠……”那人说,“偷看不该看的东西,是要被剁掉爪子的。”
苏绵绵瞳孔一缩,但手没停。她左手按住离线切换键,右手拔掉主机电源线。显示器黑屏前的最后一帧,她看到那张脸的右耳下方有一道极细的裂纹,像是信号错位。
她把微型U盘塞进领口,靠在椅背上喘气。
两分钟后,她打开备用笔记本,连上独立供电的局域网。数据已经通过隐藏信道发出,目标是谢停渊的加密耳麦。
她盯着黑掉的主屏幕,忽然笑了下:“老怪物,你漏了一帧。”
***
谢停渊坐在殡仪馆更衣室外的长椅上。
他脱掉了殡葬师外套,换上一件黑色作战服。衣服贴身,袖口收拢,方便活动。工具箱放在脚边,消防斧藏在底层,上面盖着工作服和手套。
他的耳麦突然震动,传来一阵刺耳电流声。
紧接着,意识深处炸开一行猩红文字:
【任务难度升级为S级】
【子时前拍下最贵阴物】
【失败惩罚:心脏停搏72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符文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皮肤表面浮起细微的裂痕,像是要撑破表皮。他没碰它,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警告意味着什么。
拍卖会已经被动过手脚。那个箱子,那把剑,甚至整个流程,都是陷阱。尸油不是为了保护阴物,是为了激活它。而他,必须亲手把它拍下来。
他摸了摸耳麦,确认接收状态。
“收到。”他说。
***
苏绵绵站在地下服务器房里。
这里没有窗户,四面墙都是金属板,地上铺着防静电垫。她把主机关进保险柜,U盘插进读卡器。数据正在自动销毁,倒计时还剩三十秒。
她盯着屏幕上的删除进度条,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响动。
是风扇的声音。
不对劲。
这里的通风系统是独立供电,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启动。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出风口。风扇叶片缓缓转动,带起一阵微弱气流。灰尘飘下来,在应急灯下看得清楚。
她眯起眼。
那不是灰尘。
是灰白色的粉末,带着一点腥味。
她立刻捂住口鼻,冲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脖子后面一阵发凉。她猛地回头,看见监控屏幕上闪过一个画面:她的办公桌,椅子还热着,显示器亮着,光标自己在移动。
有人在远程接入。
她拔出U盘,踹开通风管道的格栅,钻了进去。管道狭窄,她蜷着身子往前爬。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掀开了。
她没回头。
爬了十几米,她从另一端滑下来,落在一条废弃的排水沟里。这里通向街后的小巷。她站起来,拍掉裙子上的泥,把U盘塞进内衣夹层。
手机震动。
是一条新消息,来自匿名通道:
【风扇启动前12秒,系统日志有0.3秒断档。你赢了。】
她没回。
她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心跳才慢慢平下来。然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社长。”她说,“告诉谢停渊,三号箱涂了尸油,拍下来的东西不能直接碰。还有——玄阴子能进系统,别用任何联网设备。”
电话挂断。
她抬头看了眼夜空。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她转身走进小巷,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
谢停渊站在殡仪馆后门的阴影里。
他检查了耳麦信号,确认没有被追踪。工具箱合上了,拉链拉紧。他把袖口的扣子扣好,戴上战术手套。
子时还有两个小时。
他抬头看了眼殡仪馆的钟楼。指针静止不动,像是坏了。但他知道时间在走。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风吹过来,带着一点雨味。
他摸了摸左臂的符文。那里已经不疼了,反而有种奇怪的温热感,像是身体在适应什么。
他知道待会要面对的不只是拍卖行的规则。
是玄阴子布的局,是系统给的死令,是必须亲手拿起的危险。
他没动。
等着钟声响起。
外面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贴膜很深。它在殡仪馆对面停下,熄了火。
车内没人下车。
驾驶座的座位微微下陷,像是有人刚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