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立政殿内灯火通明。
苏曌躺在宽大的凤榻上，呼吸急促。
她眉头紧锁，双手死死抓着锦被。
嘴里时不时溢出几声痛苦呓语。
李墨坐在床边。
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细心地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如果让外面那些大臣看到，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还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昏君吗？
简直就是个二十四孝好相公！
“别怕。”
“我在。”
李墨握住苏曌冰凉的手，轻声安抚。
哪怕现在的苏曌听不见。
但他知道。
那个深埋在她体内的灵魂，一定听得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但那种源自灵魂的颤抖，依旧没有停止。
李墨叹了口气。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既然睡不着。
那就讲讲故事吧。
讲讲那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从前啊，有个小子……”
李墨的声音在空旷大殿里回荡。
带着几分回忆的沧桑。
“他本来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可惜老天爷不赏脸。”
“非要把他扔进一个满是异种的世界。”
“那个世界很乱。”
“天上有个大窟窿，整天往下掉脏东西。”
“地上到处都是想吃人的异种。”
李墨一边说着，一边帮苏曌掖了掖被角。
眼神却透过窗棂，看向那漆黑夜空。
仿佛透过这千年的时光。
看到了那个名为“大秦壁垒”的地方。
“那个傻小子运气不错。”
“在勘破胎中之谜后，F级酿酒师，得以升级成强大的玄醴酿师。”
“然后在某天，遇到了一个面冷心热的姑娘。”
“那姑娘总是冷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似的。”
“但傻小子知道。”
“她比谁都软。”
说到这里，李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手指轻轻刮了刮苏曌挺翘的鼻梁。
“就像你现在这样。”
“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床上的苏曌睫毛颤了颤。
似乎对这个故事有了反应。
李墨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继续说着。
说那个叫赵铁柱的憨货。
说那个总是馋酒喝的王莽。
说他们在学院里进行比试，在荒野里抢怪杀。
还有各种救人与大逃杀的桥段……
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经历。
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
却变成一段段温馨又好笑的家常。
就在李墨讲到，他们在望北城打败噬神教派的红衣大主教苏建国。
而苏清雪也结束“父慈子孝”名场面之时。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很轻。
轻得就像是风吹落叶。
但在李墨耳朵里。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比惊雷还刺耳。
靴底踩在瓦片上。
虽然对方已经极力控制力道。
但对于五感敏锐到变态的李墨来说。
这跟在他耳边敲锣没什么区别。
李墨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温柔瞬间收敛。
旋即是一抹森寒冷笑。
关陇集团那帮老不死的东西，动作还挺快。
长孙无忌前脚刚死。
后脚就派人来送温暖了？
正好。
今晚朕心里这团火，正愁没处撒。
李墨随手从床头边上，拿起一串念珠。
珠子在他手里滴溜溜转着。
“既然来了，就别在那吹冷风了。”
李墨头也不回。
淡淡开口。
“进来暖和暖和。”
话音未落。
砰——！
四扇雕花窗户同时炸裂。
木屑纷飞中。
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
他们身穿紧身夜行衣。
脸上蒙着黑布。
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手中握着的短刀，在烛光下折射出幽蓝寒光。
那是淬了剧毒的武器！
隐门。
江湖上最神秘，也是最昂贵的杀手组织。
号称只要钱给够。
阎王爷的胡子都敢去拔两根。
为首的黑衣人落地无声。
目光瞬间锁定坐在床边的李墨。
没有任何废话。
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脚尖点地。
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扑李墨咽喉。
快！
准！
狠！
这是顶尖杀手才有的素质。
这一刀若是扎实了。
别说是人。
就是一头牛也得当场毙命。
李墨依旧坐在那里。
甚至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他只是抬起手。
屈指一弹。
咻——！
那串在他指尖把玩了半天的念珠。
瞬间消失。
空气中爆出一声尖锐啸音。
下一息。
噗——！
一声闷响。
就像是烂西瓜被铁锤砸烂。
那个冲在最前面的杀手头领。
身形猛地一顿。
还在半空中的身体。
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脑袋直接炸开。
红的白的，喷洒了一地。
无头尸体受惯性影响，依旧向前冲了几步。
最后“扑通”一声。
跪倒在李墨脚边。
那淬毒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距离李墨的靴子只有不到半寸。
静！
死一般的静！
剩余十几个杀手，硬生生止住身形。
他们瞪大眼睛。
看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又看了看依旧坐在床边，一脸云淡风轻的李墨。
所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是……念珠？
一颗念珠，便把他们老大的脑袋给打爆？
暗器谱排名第一的“暴雨梨花针”，恐怕也没有这般威力！
“愣着干什么？”
李墨又拿起一颗念珠。
放在眼前看了看。
“这念珠还挺圆润。”
“你们也尝尝？”
杀手们互相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
情报有误！
雇主那个老王八坑人！
这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皇帝？
依照他们看，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凶兽！
“点子扎手！”
“用绝招！”
其中一个杀手厉喝一声。
不再靠近李墨。
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上面还带着一根引线。
火折子一晃。
引线瞬间被点燃。
火油雷！
这是在这个时代堪称禁忌的大杀器。
用西域猛火油混合硫磺硝石制成。
一旦爆炸。
烈火焚城。
水扑不灭。
“为了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