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需言语。
当李太白指尖那道剑气化作星河的瞬间,剑一的剑也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剑一只是简单横剑于胸前。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动作,整个【太虚酒境】都猛然一沉。
那原本奔腾不息的剑气长河,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流速骤然变缓。
空气变得粘稠,烟火气弥漫。
这片虚幻的星河宇宙,仿若在一瞬被拉回熙熙攘攘的人间。
李墨甚至能从那股剑意中,听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看到孩童追逐的嬉笑身影。
这就是红尘剑圣,剑一的道。
臻至道境的人间意境!
他的剑,不在云端,而在红尘。
李太白的剑,则是另一个极端。
那道由剑气化作的璀璨星河,缥缈无形,羚羊挂角。
它没有固定轨迹,时而如九天银河倾泻,势不可挡;
时而又如情人眼波流转,温柔缠绵。
星河流淌,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仿佛要被那股超然物外的剑意彻底同化。
下一瞬,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悍然相撞!
人间意境所化的厚重红尘,与那片璀璨星河接触的刹那,竟诡异地开始融合。
剑一的剑意,试图将那片星河拉入凡尘,用人间的悲欢离合,磨灭其上的超然。
李太白的剑意,却试图将这片红尘点化升华,让其脱离凡俗的桎梏,共赴云端。
这是道的碰撞!
是“入世”与“出世”两种极致剑道的对决!
观战的李墨和苏清雪,早已看得痴了。
他们从未想过,战斗可以是这样的。
没有华丽的技能名称,没有固定的冷却时间,更没有所谓的灵能消耗条。
两位前辈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自身剑道的纯粹展现。
一念起,剑意生。
一念动,天地变。
李墨心神巨震。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一个他以前从未深入思考过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会如此像一个游戏?
等级、转职、技能、面板……
所有职业者,都被这套清晰明了,却又无比死板的框架牢牢束缚。
人们习惯了通过面板上的数字来衡量强弱,习惯了按部就班地释放技能。
可是,眼前的剑一和李太白,他们的战斗方式,完全超脱这个框架!
他们的强大,源于对自身“道”的领悟,而非面板上冷冰冰的数字。
一个念头,在李墨脑海中浮现。
这套全民转职的系统……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牢笼?
一个由盖亚,或者更古老的存在,为了管理,以及限制全人类,而精心设计的牢笼?
它用清晰的等级和可量化的实力,给了所有人一条看似光明的晋升之路。
却也在无形之中,扼杀了所有人真正的潜力,磨灭他们去领悟自身之道的可能性。
就像是被驯养的野兽,虽然能获得稳定的食物,却永远失去驰骋山林的能力。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让李墨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他身旁的苏清雪,通过【阴阳同心】,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想法。
她同样心神一凛。
苏清雪的感受比李墨更加深刻。
她曾经是六转的冰皇。
那时候的她能轻易冰封大型兽潮。
但那种强大,是基于技能与等级的强大。
而现在。
她虽只是四转,可若全力出手,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秒杀当初那个六转的自己。
原因无他!
只因她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红尘剑心】。
那是意,道的雏形。
是跳出系统框架之外,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她看向李墨,心念中传来无比的认同。
李墨的想法,很有可能是世界的真相。
他们现在选择慢下来,开设酒馆,感悟红尘,夯实基础,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一味追求等级的提升,只会让自己在盖亚设计的牢笼里,越陷越深。
想到这里,苏清雪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世,能遇到李墨,真是太好了。
他不仅是自己的光,更是那个能在迷雾中,为两人指引出最正确方向的掌舵人。
他就是自己的小确幸,是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去相伴的唯一。
一股带着几分肉麻的甜蜜心念,顺着【阴阳同心】的链接,清晰地传递到李墨的脑海里。
正沉浸在宏大猜想中的李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心意暴击”弄得一愣。
他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他展露灿烂笑容,同时转过头,看着身旁那张清冷绝美的侧脸。
然后。
在苏清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墨忽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对着那光洁如玉的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
啵:!
声音清脆。
苏清雪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动人红晕。
一旁,一直安静观战,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李素真,看到这一幕,嘴角险些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够了。
看个神仙打架都能旁若无人地撒狗粮。
要不是钟离无恨那家伙不在这里,自己身为前辈,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撒狗粮!
李墨和苏清雪短暂且亲密的互动过后,又立刻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那场惊世骇俗的对决之中。
此刻。
剑一与李太白的切磋,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两人身形交错,剑意纵横。
【太虚酒境】内的星河时而被染上人间烟火,时而又被洗涤得超然物外。
最终。
两人同时停手,相隔百米,遥遥对立。
李太白指尖的剑气悄然散去。
剑一也缓缓收剑入鞘。
整片【太虚酒境】,在经历剧烈道韵碰撞后,重新恢复平静。
剑一看着对面的白衣身影,沉默许久,最终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晚辈,技不如人。”
他输得心服口服。
李太白的剑,太巧,太仙了。
那是纯粹的剑道之艺,已经臻至化境。
李太白闻言,却是抚须一笑,洒脱地摇了摇头。
“承让,承让。”
他没有丝毫得意。
他很清楚,自己占了便宜,毕竟他是这片道之意境的主人。
若是在外界,在剑一那无边无际的人间意境主场中,胜负犹未可知。
这一场跨越时代的剑道切磋,以平局收场。
但李墨与苏清雪心中,那同一个困惑,却越来越深。
随后,李墨来到剑一和李太白面前,拿出酒杯,邀请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凉亭入座,同时给两人倒酒。
“两位前辈,晚辈有惑,还请赐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