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就看见堂屋里还亮着灯,昏黄的光线透过门缝和窗纸流淌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堂屋里走出,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
是哥哥。
“妹妹?”哥哥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你还没睡啊?饿了吧?娘给你留了饭在灶上温着呢,我刚给宸大哥送过去一份,正想着你是不是也还没吃。”
他手里端着一个空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过的空碗和筷子,显然是刚给龙渊宸送完饭回来。看到哥哥一如既往的、纯粹关心我的神情,我心中最后那点因秘密而产生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在他眼里,我只是他的妹妹,需要他照顾和保护的家人。这就够了。
“嗯,是有点饿了。”我点点头,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哥,你也忙到现在?”
“我不饿,我吃过了。”哥哥把托盘随手放在月亮门边的石凳上,搓了搓手,“走吧,我去厨房给你把饭菜端到堂屋,你坐着吃。”
我们兄妹俩一起走向厨房。厨房里还残留着灶火的余温,大锅里温着水,旁边的蒸笼里放着给我留的饭菜:一碗金黄的粟米饭,一盘清炒时蔬,还有几块中午宴席剩下的、煎得焦香的排骨。虽然简单,但在饥饿的此刻,却显得格外诱人。
哥哥麻利地将饭菜装进食盒,又拎起灶上温着的小陶壶,倒了一碗热水。我本想自己动手,他却不由分说地抢了过去:“我来,你坐着去。”
我只好跟着他回到堂屋。堂屋的八仙桌上,油灯静静地燃着。哥哥将饭菜一样样摆好,又把热水放在我手边。
“快吃吧,还热乎呢。”他在我对面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我,眼里带着笑。
我心里暖暖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饭菜的香味在口中化开,胃里有了食物,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不少。
“哥,你也喝点水。”我把热水往他那边推了推。
“哎。”哥哥端起碗,咕咚喝了一大口。
我们都没有提下午龙渊宸找我单独谈话的事情,也没有提任何关于镯子、关于身世的敏感话题。哥哥或许好奇,但他更懂得尊重我的隐私,我不说,他便不问。我们只是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一个安静地吃饭,一个安静地陪着,偶尔说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比如明天要不要去后山砍点柴,或者新宅哪个角落还需要再收拾一下。
这种寻常的、充满烟火气的宁静,让我那颗经历了惊涛骇浪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吃完饭,哥哥抢着收拾碗筷:“我来,你累了一天了,早点回房歇着吧。”
我想了想,也没坚持:“那辛苦哥了。娘呢?睡下了?”
“嗯,娘收拾完厨房就睡了,说明早还要早起。”哥哥端起碗筷,朝厨房走去,“你也快去睡吧。”
“好。”我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回房。
我独自坐在堂屋里,看着跳跃的灯花,听着哥哥在厨房里清洗碗筷传来的轻微水声,思绪再次飘远,但这次不再是混乱和恐惧,而是转向了切实的规划和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