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查了。”龙渊宸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信,“从柳树湾村开始,回溯到竹溪村,再往前……结合一些家族内部尘封的记录,以及……我对那枚镯子的感应。”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我的左手腕,那里被衣袖遮盖着,但我们都清楚下面是什么。“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我那位早已被家族认定‘殁于外’的姑姑,龙渊瑾玉。而她留下的唯一血脉,就是你,云辞画。”
“姑姑”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针,刺入我的耳膜。尽管已经从那份人物详表中推断出了这个关系,但亲耳从他口中得到证实,那种冲击依然是颠覆性的。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连忙用手撑住冰凉的桌面,才稳住身形。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又堵又涩。
“为……为什么?”我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更多的困惑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表妹,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娘……我是说崔二妮,她从来没提过?为什么我爹……云辞烈,他什么都没留下,只给了我这个镯子就走了?” 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带着积压了太久(既有原主的,也有我穿越后逐渐感知到的)的迷茫和隐隐的怨愤。
龙渊宸沉默了片刻,那双深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追忆和叹息的情绪。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纸张,点在“事情发展”那一段描述的某几行。
“你看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叙述往事的凝重,“前朝覆灭,新朝初立,看似乾坤已定,实则暗流汹涌。前朝长公主一系,虽非直系皇胤,但在某些旧臣和心怀叵测者眼中,依然是可以用来搅动风云的‘旗帜’。你的祖父祖母,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父亲,被忠仆秘密护送离开皇都,隐姓埋名于别云城,所求不过是一份安稳,远离是非。”
他的叙述不疾不徐,将我带入那个我并不熟悉却与这具身体息息相关的年代。“我姑姑龙渊瑾玉,是二爷爷龙渊正荣的嫡女,自幼聪慧,性情……有些倔强,不喜家族隐世之地过于沉闷的规矩。她在外游历时,结识了化名生活的云辞烈。两人……情投意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龙渊家族虽隐世,却并非不通世事,与纪家等世家亦有联姻。对于姑姑的选择,家族内部起初并非没有争议,尤其是……云辞烈的身世。”
我能想象那种“争议”背后的惊心动魄。一个隐世千年家族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前朝皇室遗孤,这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敢写的禁忌之恋。
“但姑姑执意如此。”龙渊宸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家族最终……默许了。他们在别云城成婚,过了几年相对平静的生活。直到……你出生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