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我们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灵泉水在光滑的玻璃杯壁上凝结出的细微水珠悄然滑落的声响。空间里恒定的光线柔和地洒下来,将娘和哥哥脸上那尚未褪尽的惊骇与茫然照得清清楚楚,也映出我内心的忐忑不安。
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越认知的巡览,此刻,所有的震撼、疑惑和恐惧,都沉淀下来,化作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知道,语言的解释必须继续,这是让他们真正接受我的关键,也是我们这个新家庭能否稳固的基石。
娘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母亲对女儿本能的疼惜,有对未知存在的敬畏,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仿佛不认识我的陌生感。她的嘴唇翕动了许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极度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悠悠地开口,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孩子……那你……你现在……”她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才能准确表达她心中那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隐忧。
我立刻明白了她想问什么。她想知道,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这个拥有着“画儿”容貌的,究竟是谁?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怯懦可怜的小丫头,还是一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来自异世的……“鬼魂”?
我必须给她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
我迎上她探究而惶恐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语气清晰而肯定,试图驱散她眼中的迷雾:“娘,我是人。”我首先定下基调,强调我存在的实体性。
然后,我选择了一个在他们文化认知里可能最容易理解的词来解释这匪夷所思的现象:“如果用你们这个时代的说法来理解,我这种情况,或许可以叫做……‘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四个字一出口,我清楚地看到娘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再次收缩,连旁边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哥哥也霍然抬头,眼神锐利地盯住我。
我连忙继续解释,语速加快,力求清晰:“意思是,我的‘灵魂’——也就是你们说的魂魄、精神——钻进了原本那个‘小云辞画’的身体里。但是,请注意,是在她的灵魂,已经先从她的身体里离开、消失了之后,我的灵魂才进来的。”我刻意强调了时间的先后顺序和原身的“消失”,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残忍地掠夺了另一个孩子的生命,虽然这其中的界限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我觉得,是它,”我再次举起手腕上的玉镯,玉镯在空间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是这个玉镯,把我带到这里,带进这具身体的。因为,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我也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镯,是我祖母留给我的。”我试图将这一切归结于玉镯的神秘力量,这至少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带有某种“天命”或“缘分”色彩的解释,总比完全无法理解要容易接受些。
娘的视线随着我的动作落在玉镯上,眼神更加困惑,却也似乎找到了一点可以依托的支点。她喃喃低语:“一模一样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