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族老太爷,分析道:“老太爷,您想想。云丫头才多大?一个十岁的女娃,哪来的这么多钱?就算她说是在山里采到了金贵药材,这话外人能信几分?若是把她捐一百两修祠堂的事情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她手里还有更多、更值钱的宝贝?”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羡慕,而是红眼,是招祸了!咱们柳树湾村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万一引来些宵小之辈,或者被那等心术不正的胥吏豪强盯上,云丫头一个孩子,狗蛋娘一家又没个顶门户的壮年男丁,如何抵挡?那岂不是我们害了她?”
里正爷爷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几位族老。
族老太爷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后怕和懊恼的神情,连声说道:“哎呀!看我这老糊涂!真是高兴过了头,差点儿……差点儿就酿成了大祸!南山说得对!说得对!不能声张,绝对不能声张!这事儿,就咱们在场这几个人知道,谁都不许往外传一个字!”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
另外两位族老也悚然惊醒,纷纷点头称是,看向我的目光里,除了赞赏,更多了几分慎重和钦佩。他们没想到,我一个小女娃,在巨大的财富面前,竟然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和深远的顾虑。
娘和狗蛋哥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脸上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娘更是下意识地靠近我,仿佛这样就能保护我一般。
最终,事情商定:明日一早,只宣布我过继到柳老六名下,正式成为柳氏族人一事。捐修祠堂款项,列为族中机密,由里正和几位族老暗中操办,对外只说是族中公产略有结余,加上几位族老慷慨解囊,共同修缮。
大事议定,笼罩在堂屋里的凝重气氛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轻松。几位族老看着我的眼神,愈发慈爱和重视。
中午,我们留在了里正爷爷家吃饭。柳奶奶用我们带去的食材,加上她自家园子里的青菜,整治出了一桌虽然不算精致,却充满了农家风味的丰盛午餐。尤其是那炖得烂熟的猪肋排,酱色红亮,香气扑鼻;那熬得奶白的大骨汤,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鲜得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还有那软糯弹牙的卤猪蹄,咸香可口。我不得不感叹,在这个调料种类极其匮乏的时代,柳奶奶能凭借简单的油盐酱醋和火候的掌握,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真是了不起的手艺!我吃得格外香甜,连连夸赞,把柳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午饭过后,我们准备告辞。在离开之前,我找了个机会,将里正爷爷请到一边,从怀里取出两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里。
里正爷爷看着手里的银票,愣了一下。
我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道:“里正爷爷,这一百两,是捐给族里修缮祠堂的,您收好。另外这一百两,”我指了指另一张,“是明天开祠堂,需要准备香烛、祭品,或许还要请帮忙的族人吃饭等等,需要花销的地方,我也不太懂这些规矩,就麻烦您看着操办,费用都从这里出,若是有剩余,就留在族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郑重地将银票收好,才继续说道:“还有买地和盖房子的事情,也劳烦您帮我合计合计。包括买下那些荒地竹林需要多少钱,盖一座我设想的那种青砖瓦房大院,材料、人工大概需要多少,您帮我估算个数目,我好心里有底,提前准备银钱。”
里正爷爷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充满感慨的叹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丫头,你放心。这些事,爷爷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地价和盖房的费用,我这两天就去找人问问,尽快给你个准信。”
“谢谢里正爷爷!”我甜甜一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有了里正爷爷和族老们的支持,我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打造家园的计划,终于迈出了最坚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