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据点,“清风庵”内室。
煤油灯下,一张手绘的东京城区图铺在榻榻米上,铃木孝一中佐指尖划过地图,声音低沉而清晰,面容坚决而肃严,作为精英参谋出身的他,正在分配任务。
“诸君,‘御前肃正’作战,依计划执行,目标明确:瘫痪中枢,清除国贼,兵谏圣听。”
众人闻言,一一点头,同样眼中露着坚定。
铃木孝一的指尖重重点在几个坐标上。
“A队,我亲自带队。目标:首相官邸。任务:控制桂太郎,无论生死。”
“b队,高桥少佐指挥。目标:海军省。任务:攻克大楼,控制或清除山本权兵卫。”
“c队,由大山中尉负责。目标:陆军省通信课。任务:切断官方电讯,以‘义军’名义发布檄文,阐明我等效忠陛下,清君侧之宗旨。”
“d队,抢占东京电报局及皇宫外围制高点。任务:控制舆论,并对皇宫形成外部隔离,严禁奸佞出入,但绝不可踏入宫墙半步,惊扰圣驾者,军法从事!”
“记住,我等之敌,唯桂太郎,山本权卫兵等数名奸佞!对抵抗者,可武力压制,但不得滥杀无辜,更不可对皇宫有丝毫冒犯!一切行动,旨在助陛下肃清君侧,收回成命!”
“嗨!”数名军官们低吼着应命,眼中燃烧着殉道般的决绝。
在东京的其他几处秘密地点,一共聚集着大约150名陆军士兵,这些大都是战场受伤致残,但还有一战之力的老军士。
子夜时分,枪声骤起。
A队,铃木孝一领着约30名军士,迅猛的突袭首相官邸,与守卫爆发激烈交火,官邸陷入混乱,首相桂太郎在卫队的拼死掩护下,从预设密道撤离,直奔皇宫而去。
b队,高桥少佐领着约30名军士,强攻海军省大楼,海军陆战队依托街垒殊死抵抗,子弹在夜空中曳着火光,手榴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虽然b队有突袭的优势和狂热斗志,但还是付出了惨重代价,最终攻占了大楼主体。
但还是被山本权兵卫在混乱中逃跑了。
c队,大山中尉领着约15名军士,顺利控制了陆军省通信课,一度切断了官方通讯。
真正的考验是d队,约75人,他们要承担“隔离”皇宫的重任。
然而,当他们试图按计划占领宫城外围的樱田门与坂下门等制高点时,迎接他们的,是近卫师团早已严阵以待的坚固防线和黑洞洞的枪口。
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将皇宫前的广场照得雪亮,轻重机枪抵在前方,近卫师团的士兵们默不作声,尽管他们的情绪复杂,但守卫皇宫是他们的职责。
计划,在此刻彻底偏离了轨道。
d队的军士没有退缩,他们虽然人数劣势,但依旧站到了近卫师团的前方,将枪口对准了帝国的同僚。
双方没有交火,仿佛形成了默契,只要d队不开火,近卫师团也不开火,故而在皇宫前形成了对峙。
铃木孝一闻讯,立即率领A,b队残部向皇宫广场方向集结。
一方,是铃木,高桥率领的100余名义愤填膺,衣衫染血的“叛军”,虽人数劣势,但气势高昂,枪口低垂,显示出惊人的纪律性,也表明了无意冲击宫门的底线。
另一方,是近卫师团师团长长川有道,亲自坐镇的皇家精锐,兵力与火力均占绝对优势,机枪手的手指已扣在扳机上。
“近卫师的弟兄们!”铃木孝一上前一步,脱离阵列,先向宫墙方向深深鞠躬,然后嘶哑的声音朝着近卫师团喊去,“我等此举,只为清君侧,诛国贼!桂太郎、山本权兵卫等蒙蔽圣听,出卖国体,罪不容诛!请奏报陛下,我等在此泣血陈情,诛杀国贼,重整朝纲!”
宫墙上,近卫师团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在广场的夜色中回荡,“铃木中佐!尔等已犯下重罪!即刻放下武器,退出禁域,听候陛下发落,尚有生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国贼未诛,誓不后退!”不等铃木孝一回话,他后方100来人的叛军队伍,却自发的爆发出悲愤的吼声,无人向后一步,就如同扑火飞蛾,用自己的生命和荣誉为赌注,进行着一场注定悲剧的“忠诚”献祭。
近卫师团长有些于心不忍,这些都是帝国的栋梁,为了帝国甘愿献出生命,故劝他们离开,也是为了保住他们的生命,但此刻,这些陆军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想过活下去。
现场就这样僵持着。
与此同时,驻朝鲜的日军司令部长谷川好道大将,驻东北的关东军总司令部,纷纷向东京发电,措辞强硬地表示“前线将士群情激愤,拒不执行撤军命令”,并声援东京的“义举”,替这些年轻人撑腰。
这遥远的声援,如同给对峙中的叛军注入一剂强心针,却也使得这场中枢危机,有可能演变成整个帝国陆军的系统性的失控。
鸡盼,似乎正在滑向内战的边缘。
皇宫内部,御书房内,除了睦仁,首相桂太郎,山朋有县,山本权卫兵外,陆军重要人士全部都在,包括寺内正毅,以及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儿玉源太郎,军事参议官奥保巩,大山岩等。
陆军的这些人,在少壮派发动之前,均被天皇以“最高军事会议”紧急召到宫中,实则被变相的软禁了。
只有将这些人掌控中,睦仁才能通过他们对前线的50万陆军发号命令。
事实上,陆军此刻也都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场针对陆军少壮派精心布置的阴谋,欲用他们的鲜血献祭,以及前方50万军士的抗命,用来和琼州的讨价还价的卑微筹码。
桂太郎站出来了,他不可能让陆军的仇恨加持到天皇身上,这事只能首相来扛,说道:“陛下,诸位。”
此刻,他没敢往陆军那边看,如果有可能,陆军那些人会当场刀了他。
“现在是午夜,我们应立即向琼州发电文,紧急会见对方,既是东京失控,亦有前线将士抗命,希望对停战条件进行磋商,这是对东北、半岛局势稳定的关键,也是我方能执行停战条件的提前,否则局势进一步失控,谁也无法挽回。”
“八嘎!”寺内正毅眼中喷着火,抄起坐着的椅子就要朝桂太郎砸去,被近卫军死死的控制住。
儿玉源太郎,军事参议官奥保巩,大山岩等三人,个个咬牙切齿的盯着桂太郎。
就在这时,天皇睦仁道:“速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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