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海天交界处泛起一丝鱼肚白。一艘不起眼的小型渔船，悄无声息地滑入宁波那处隐秘峡湾的私港。船身还带着夜露与海腥气，船舷上有几道新添的、不起眼的焦黑痕迹。
龙昊与柳晴跃下船舷，脚步略显虚浮，但腰背依旧挺直。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催动定海珠、以及最后时刻引动龙宫封印之力，消耗巨大。尤其是龙昊，强行催发尚未完全炼化的定海珠真形，经脉隐隐作痛，脸色有些苍白。但两人眼神依旧锐利，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凛冽。
“龙先生！柳姑娘！” 早已焦急等候在码头上的陈沧海、南宫晔兄妹立刻迎上。看到两人疲惫但安然归来，均是松了口气。再看到他们衣衫上的破损与淡淡血腥气，心头又是一紧。
“无事，先回去说。” 龙昊摆摆手，示意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迅速回到“听涛别院”，开启所有防护与隔音措施。静室之内，灯光柔和。柳晴先为龙昊检查伤势，喂他服下固本培元的丹药，又以精纯星辉之气助其理顺有些紊乱的内息。南宫霖则端来热茶与清淡药膳。
调息约莫一个时辰，龙昊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睁开双眼，精光内蕴，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他将此行经历，包括祭坛、魔影、令牌与玉板的异动，以及最后那股令人心悸的窥视感，详细道出。柳晴在一旁补充细节。
“……那魔影气息之强，远超化境，已触及神意境边缘。若非令牌与玉板突然异动，令其分神，我趁机以定海珠引动龙宫封印之力破坏了祭坛节点，后果难料。” 龙昊沉声道，取出那枚黑色令牌与兽皮地图，摊在桌上。
陈沧海拿起令牌，入手冰凉沉重，非金非木，正面是狰狞的章鱼触手缠绕三叉戟图案，背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篆文“渊”。他脸色凝重：“这是‘海神教’最高级别的‘深渊令’，唯有教主与大祭司持有。这幽泉祭司，竟是大祭司之一！他重伤遁走，海神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南宫晔则仔细查看兽皮地图。地图绘制粗糙，但标注了几个关键地点：除了他们已探查的“迷雾礁”（被标记为“接引祭坛-甲三”），还有位于舟山外海更深处的“幽灵涡”（标记为“圣渊裂隙-疑似”），以及东海某处、被重重符号圈出的“海神岛”（标记为“总坛-禁地”）。地图边缘还有一些难以辨识的暗语和能量流动标记。
“这‘幽灵涡’是东海有名的险地，洋流诡异，常年大雾，船只进去多有失踪。若真是‘圣渊裂隙’所在，海神教的老巢‘海神岛’恐怕就在其附近。” 南宫晔指着地图分析，“而最后那股窥视感……能隔着那么远令龙兄心悸，其修为恐怕……”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显——很可能是海神教那位神秘的“深海之主”，或者，是比幽泉祭司更可怕的存在。
“那魔影称‘圣使’，且对令牌和玉板有反应。” 柳晴沉吟道，“龙大哥，你从龙墟和碧海龙宫所得之物，似乎与‘影殿’、‘域外暗力’有某种关联，甚至……让那魔影感到忌惮？”
龙昊点头，摩挲着怀中微微发热的龙纹玉佩和那枚得自昆仑的、刻有“影”字的令牌：“先祖记忆碎片曾提及叛徒勾结‘域外暗力’。这‘影’字令牌，或许来自当年背叛龙氏的某一支。而碧海龙宫的记录玉板，则记载了镇压‘暗渊’之事。两者结合，可能蕴含着克制甚至封印‘域外暗力’的关键信息。那魔影并非本体降临，只是一缕投影，故而被其气息所慑。”
他目光转向陈沧海：“陈阁主，海神教近期可有异动？尤其是关于大规模人员调动、物资征集，或者……祭祀活动？”
陈沧海神色一凛，立刻道：“正要告知龙先生。你们离开这几日，我动用了所有关系网探查。海神教外围势力活动频繁，正在疯狂搜集各种蕴含阴寒、水属性能量的奇物，甚至暗中抓捕身具特殊水灵体质的人，尤其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童男童女！此外，东海多处偏远岛屿出现陌生船只和黑袍人踪迹，似乎在布置什么。结合你们带回的消息，他们很可能在筹备一场超大型的血祭仪式，目标就是彻底打开那所谓的‘圣渊裂隙’！”
“血祭……”柳晴美眸含煞，“丧尽天良！”
“时间紧迫。”龙昊手指敲击桌面，“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完成仪式前，找到并摧毁‘幽灵涡’的裂隙，至少也要重创其总坛，打断仪式。但海神岛位置不明，防御必然严密，强攻不可取。”
“需要更详细的情报，以及……帮手。”南宫晔道，“单凭我们，力量太过单薄。海神教盘踞东海多年，根深蒂固，高手如云，更有那神秘的‘深海之主’坐镇。”
龙昊沉默片刻，缓缓道：“两件事。第一，立刻将此地情况，尤其是海神教血祭阴谋与‘圣渊裂隙’的威胁，以最高密级通过南宫家渠道上报第七局总部，请求支援，并提请总局协调东海沿岸各方力量，严密监控，阻止其继续抓捕无辜。第二，我们需要一个熟悉东海、尤其是‘幽灵涡’一带情况，且值得信任的向导。”
陈沧海苦笑：“上报第七局没问题，我即刻去办。但向导……‘幽灵涡’那片海域，是真正的死亡禁地，流传着无数恐怖传说，寻常渔民船家绝不敢靠近。我沧澜阁的伙计，去外围转转可以，深入其中……怕是力有未逮。除非……”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除非能找到‘鬼脸渔翁’。”
“鬼脸渔翁？” 龙昊挑眉。
“东海上的一个传奇老怪。”陈沧海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与忌惮，“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因他左脸有一大片烧伤疤痕，形如鬼脸，故而得此绰号。此人常年独居在‘幽灵涡’外围的一座荒岛上，对那片海域的了解，堪称东海第一。据说他年轻时曾是纵横四海的豪杰，后来因故隐退，脾气古怪，不近人情，但极为守信。只要他答应的事，拼了命也会做到。只是……请他出手的代价极高，而且要看他的心情。”
“能找到他吗？” 柳晴问。
“我知道他栖身的荒岛大概方位，但此人行踪不定，且不喜外人打扰。能否见到，全看缘分。”陈沧海道，“我可以派船送你们到附近海域，但能否上岛、能否说动他，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有线索就好。”龙昊点头，“事不宜迟，我们休息半日，午后出发。陈阁主，联络和上报之事，拜托了。晔兄弟，霖姑娘，烦请你们坐镇此地，与陈阁主互为犄角，防备海神教可能的报复，并接应第七局可能的来人。”
“龙兄放心！” 南宫晔抱拳。
午后，稍作休整的龙昊与柳晴，登上一艘经过伪装的小型快艇，在陈沧海指派的、绝对心腹的老舵手操持下，再次驶向茫茫东海。这一次，目标直指那令人谈之色变的“幽灵涡”外围。
快艇破浪疾行。龙昊与柳晴并肩立于船头，海风拂面。龙昊闭目调息，体内“碧海潮生诀”缓缓运转，汲取着空气中充沛的水灵之气，修复伤势，温养经脉。定海珠悬于丹田之上，缓缓旋转，散发出的清凉气息滋养着星核雏形，对水行功法的领悟也在加深。他隐隐感觉到，化境巅峰的瓶颈已有松动迹象，但突破的契机尚未到来。
柳晴则手握阳玉佩，默默感应着其中星辰之力与周遭水灵之气的微妙互动。她的“星辉诀”虽非水系，但星辰包罗万象，对水灵亦有感应。经历连番恶战，她对力量的运用越发纯熟，灵觉也愈发敏锐，已能模糊感应到方圆数里内的强大生命气息与能量波动。
航行半日，日落时分，快艇抵达一片雾气开始弥漫的海域。能见度逐渐降低，海水颜色也由蔚蓝转为深黛，流速变得紊乱，偶有巨大的漩涡在不远处显现又消失，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如同鬼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咸腥与腐朽的气息。
“龙先生，柳姑娘，前面就是‘幽灵涡’的外围了。”老舵手声音发紧，指着海图上的一片阴影区域，“再往前，指南针会失灵，罗盘乱转，声呐也会受到强烈干扰。‘鬼脸渔翁’的岛，大概在这个方位。”他指了一个大致方向，“但具体位置，每次潮汐都在变，我也说不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再往前，我这小船扛不住。”
“有劳，在此等候。”龙昊递过一张符箓，“若三日内我们未归，或见此符燃烧，立刻返航，告知陈阁主。”
老舵手郑重接过符箓收好。
龙昊与柳晴对视一眼，纵身跃下快艇，脚踏海浪，如履平地，迅速消失在渐浓的海雾之中。
一入雾区，环境骤变。雾气并非纯白，而是带着淡淡的灰蓝色，吸入口鼻，有轻微的麻痹感，显然含有微量毒素。磁场混乱，龙昊手中的特制指南针疯狂旋转。水流方向不定，暗流潜涌。更麻烦的是，雾气似乎能干扰灵觉，柳晴的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百丈。
两人不敢大意，将“游龙步”与“星挪影移”施展到极致，在起伏的海浪与潜流间穿梭，同时全力散开灵觉，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下，雾气更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凭借超凡的目力与灵觉辨位。突然，柳晴传音：“左前方，有东西快速靠近！很多！带着敌意！”
龙昊凝神感应，果然感知到数十道迅捷而冰冷的气息从水下袭来！不是鱼类，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
“哗啦！” 破水声接连响起！数十只体型大如脸盆、外壳漆黑如铁、长满倒刺、双眼赤红的巨型螃蟹状生物跃出水面，挥舞着锋利的螯钳，口吐墨绿色的毒液，从四面八方扑来！这些怪物体表萦绕着淡淡的阴邪气息，与海神教操控的变异海兽类似，但更加狂暴。
“是‘鬼面巨蟹’，被阴气污染变异的深渊生物，小心毒液！” 柳晴低喝，骨匕出鞘，星辉闪耀，化作道道光弧，精准地点在巨蟹关节薄弱处。星辉对阴邪有克制，被点中的巨蟹甲壳发出“滋滋”声响，冒出青烟，动作顿时僵直。
龙昊更直接，并指如剑，淡金色内力吞吐，化作无形剑气，纵横切割。剑气过处，巨蟹坚硬的甲壳如纸糊般被切开，绿色体液四溅。他刻意控制力度，避免血腥味引来更多麻烦。
这些巨蟹单个实力不过相当于暗劲武者，但数量众多，不畏死亡，且毒液腐蚀性极强。两人配合默契，身形如鬼魅，在蟹群中穿梭，所过之处，巨蟹纷纷肢解坠落。不过盏茶功夫，数十只巨蟹被清剿一空，海面上漂浮着残肢与墨绿色体液。
“雾气中有毒，加快速度。” 龙昊屏住呼吸，内力流转，将吸入的微量毒素逼出。两人加快身形，在雾中疾驰。
又前行片刻，前方隐约出现一座岛屿的轮廓。岛屿不大，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笼罩在更浓的灰雾中，死气沉沉。但岛心处，却有一点微弱的、稳定的灯火光芒透出。
“应该就是那里了。” 龙昊示意柳晴收敛气息，悄然靠岸。
岛屿岸边布满滑腻的苔藓和尖锐的礁石，空气中弥漫着海藻腐烂和某种矿物混合的怪味。两人如同狸猫般跃上礁石，无声无息地向灯光处潜行。
靠近岛心，可见一座简陋的、由浮木、礁石和海草搭建而成的窝棚。窝棚前，一堆篝火静静燃烧，驱散了些许寒气和雾气。火堆旁，一个披着破旧蓑衣、戴着斗笠的佝偻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烤着一条奇形怪状的鱼。鱼身布满彩色斑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周遭的腐败气息格格不入。
龙昊与柳晴停在十丈外，没有掩饰脚步声。
那身影动作顿了一下，嘶哑苍老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等了你们三天。比老头子预计的晚了一天。看来，幽泉那老小子，比想象中难缠点。”
龙昊心中微凛，对方竟早知他们会来，还知道他们与幽泉祭司交手？此人果然不简单。他上前一步，抱拳道：“晚辈龙昊（柳晴），冒昧来访，求见鬼脸前辈。”
“鬼脸？呵……” 那人缓缓转过身，摘下斗笠。篝火映照下，一张堪称狰狞的脸庞显露出来。左半边脸布满暗红色、如同融化后又凝固的疤痕，肌肉扭曲，左眼只剩下一个空洞。右半边脸却肤色正常，甚至能看出年轻时颇为俊朗的轮廓。一双眼睛，右眼浑浊却锐利如鹰，左眼空洞深邃，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威严的气质。他看起来年约六旬，身形干瘦，但骨架粗大，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如同礁石般沉稳不可撼动之感。气息内敛，但龙昊隐隐感觉，此老修为，只怕不在化境后期之下！
“坐。” 鬼脸渔翁用树枝指了指火堆旁的两块平整石头，语气平淡，仿佛来的只是两个迷路的普通渔家子弟。
龙昊与柳晴依言坐下，保持着礼节性的距离。
鬼脸渔翁撕下一块烤得金黄的鱼肉，自顾自吃起来，咀嚼了几下，才含糊道：“沧澜阁的小陈子让你们来的？为了‘幽灵涡’里面的东西，还是为了海神教那帮杂碎？”
“皆有关联。”龙昊坦然道，“前辈既知幽泉祭司，想必也知晓海神教近日所为。他们欲行血祭，打开‘圣渊裂隙’，接引域外邪魔。此举若成，东海必遭大劫，生灵涂炭。晚辈欲阻止此事，需深入‘幽灵涡’探查虚实，苦于不熟路径，特来请前辈相助。”
“血祭？裂隙？” 鬼脸渔翁右眼眯了眯，闪过一丝寒光，“那帮龟孙子，果然贼心不死。三十年前，他们就想这么干，被老子坏了好事，折了几个祭司，没想到如今又跳出来了。”
他顿了顿，打量了龙昊和柳晴几眼，尤其是多看了龙昊几眼，那空洞的左眼似乎有微光闪过：“你小子身上……有龙腥味，还有……定海珠的气息？你去过龙宫遗迹？”
龙昊心中一震，此老感知竟如此敏锐！他不动声色：“前辈慧眼。晚辈机缘巧合，确曾入过碧海龙宫，侥幸得宝。”
“侥幸？”鬼脸渔翁嗤笑一声，“碧海龙宫的禁制，岂是侥幸能破？罢了，老头子懒得打听你小子的秘密。至于帮忙……” 他啃完最后一口鱼肉，将鱼骨扔进火堆，溅起几点火星，“老头子凭什么帮你们？海神教势大，老头子躲在这鬼地方清静，不想惹麻烦。”
“前辈隐居于此，想必也与海神教有旧怨。唇亡齿寒，若海神教阴谋得逞，打开裂隙，引来域外邪魔，这片海域首当其冲，前辈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柳晴轻声道，语气诚恳，“况且，前辈既等我们三日，想必心中已有计较。”
鬼脸渔翁盯着柳晴看了半晌，忽然咧嘴笑了，牵扯着伤疤，更显狰狞：“小女娃倒会说话。不错，老头子是在等你们。不过，不是等你们来请我，是等你们来，看看有没有资格请我。”
他站起身，佝偻的身躯此刻却散发出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帮你们，可以。甚至，老头子可以告诉你们一条通往‘幽灵涡’深处、避开大部分险阻的隐秘水道。但有两个条件。”
“前辈请讲。” 龙昊正色道。
“第一，”鬼脸渔翁伸出枯瘦的手指，“老头子要三滴你的‘龙血’。”
龙昊瞳孔微缩。龙血乃他血脉根本，蕴含龙氏传承与力量，珍贵无比。但眼下形势危急……
“可以。” 龙昊略一沉吟，点头应下。三滴精血虽会损耗元气，但以他如今修为与定海珠温养，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爽快。” 鬼脸渔翁点点头，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帮老头子杀一个人。”
“谁？”
“海神教，现任圣女——汐月。” 鬼脸渔翁右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恨意与痛苦，“三十年前，就是她，用‘幽冥鬼火’毁了老子半张脸，毒瞎了我一只眼，还杀了我妻子！”
龙昊与柳晴对视一眼，心中恍然。原来如此深仇大恨。
“此女实力如何？行踪何处？” 龙昊问。
“三十年前，她便是化境中期，如今只怕已至后期，甚至触摸到神意门槛也未可知。至于行踪……” 鬼脸渔翁冷笑，“她是海神教圣女，常驻总坛‘海神岛’，但每月朔望之交，必会秘密前往‘幽灵涡’深处的‘阴煞海眼’修炼‘玄阴姹女功’。三日后，正是朔日。这是她修炼秘法的地点与习惯。” 他抛过来一枚骨片，上面刻着简易的海图与标注。
“前辈为何不亲自报仇？” 柳晴问。
鬼脸渔翁摸了摸空洞的左眼，声音嘶哑：“那幽冥鬼火之毒，不仅毁容伤目，更侵蚀心脉。老头子能苟活至今，已是侥幸，实力十不存三，杀不了她。而且，‘幽灵涡’深处有诡异力场，对我这残破之躯压制极大，进去就是送死。但你们不同……” 他看向龙昊，“你有龙血，不惧阴煞。你有定海珠，可镇邪祟。加上这小女娃的星辉之力，正是那妖女的克星。只要找到她修炼的密室，在她行功关键时出手，便有七成把握。”
龙昊接过骨片，沉声道：“若遇此女，必取其性命，为前辈报仇。”
“好！” 鬼脸渔翁一拍大腿，“老头子就信你们一次！拿碗来！”
龙昊取出一个玉瓶，逼出三滴淡金色、隐有龙影浮动的精血，滴入瓶中，递给鬼脸渔翁。
鬼脸渔翁接过，小心翼翼收好，脸色缓和许多：“小子不错，是个信人。老头子也不白要你东西。除了隐秘水道图，再附赠你们几个消息。”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第一，‘幽灵涡’核心，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座上古大战留下的‘镇海大阵’破损后，泄露的阴煞之气与地脉紊乱结合所成。那‘圣渊裂隙’，就在大阵破损最严重处。海神教想用血祭和定海珠的力量，强行冲开裂隙。”
“第二，海神教总坛‘海神岛’，就在‘幽灵涡’深处一座移动的暗礁上，被阵法隐藏，寻常难见。岛上有重兵把守，阵法重重，更有‘深海之主’坐镇。那‘深海之主’，老头子怀疑并非人类，而是某种被域外暗力侵蚀、发生畸变的古老海兽，或者……是修炼了邪功的异类，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神意境！”
“第三，你们要小心一个人——‘影殿’的‘黑渊使’。此人是‘影殿’派来与海神教接头的特使，修为极高，行事诡秘。海神教此次血祭，很可能有‘影殿’在背后推动。若遇上，能避则避，不可力敌。”
“黑渊使……” 龙昊记下这个名字。
鬼脸渔翁又详细描述了通往“幽灵涡”核心的隐秘水道，其中需要避开的几处险地、可能遇到的怪物、以及潮汐规律，最后道：“三日后朔日，子时阴气最盛，是那妖女修炼的关键，也是‘幽灵涡’阴煞之力最强、阵法最薄弱之时。你们若要动手，那是最好时机。但也是海神教警戒最严之时，风险极大。如何抉择，你们自己定。”
“多谢前辈！” 龙昊与柳晴躬身行礼。这些情报，至关重要。
“走吧，趁天没亮，雾大，好遮掩行踪。” 鬼脸渔翁挥挥手，重新坐下，拿起另一条鱼烤了起来，不再看他们。
龙昊与柳晴不再多言，悄然退去，按照鬼脸渔翁所指方向，再次没入浓雾之中。
待两人离去，鬼脸渔翁才抬起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右眼闪过一丝复杂：“龙氏后裔……定海珠……或许，这持续了三十年的仇恨，真能看到尽头了……阿莲，你再等等……”
他摸了摸胸口贴身收藏的一枚褪色的贝壳，眼神温柔了一瞬，随即被无尽的冰冷杀意取代。
浓雾弥漫，前路未知。三日后，朔日子时，幽灵涡深处，注定将有一场腥风血雨。而“影殿”的阴影，也悄然笼罩而来。
（第三百零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