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庄村最近出了件奇事——村头李三娘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赵宝柱,突然在赌桌上大杀四方,赢了个盆满钵满。
这赵宝柱原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三十好几了还靠着老娘李三娘种地养活。可自打上月从邻村赌钱回来,整个人就变了样。不但还清了所有赌债,还在村里盖起了小洋楼,开上了小汽车。
“宝柱这是走了什么大运?”村里人议论纷纷。
只有李三娘整日愁眉不展。她发现儿子虽然有钱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原本壮实得像头牛的大小伙子,现在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
“儿啊,咱不看医生行不?”李三娘拉着儿子哀求。
赵宝柱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看什么医生?我好着呢!就是最近熬夜多了!”
可他瞒不过明眼人——每次他从赌场回来,虽然兜里揣满了钱,但印堂发黑,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腐臭味。更诡异的是,他赢来的钞票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味。
这天深夜,王胖子接到他远房表姨李三娘的哭诉电话,非要拉我去看看。
“老丁,我三姨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王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叹气。
车刚进张庄村,胡翠花就现出身形:“好重的阴财气!这是请了五鬼运财术!”
黄小跑在车里坐立不安:“还有股供品的甜腻味,闻得我头晕!”
莽天龙沉声道:“以自身精气养鬼运财,这是饮鸩止渴。”
我们刚到李三娘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赵宝柱的咆哮:
“没钱?老子这就去赢给你们看!”
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瘦得如同骷髅架子的男人冲了出来,正是赵宝柱。他双眼赤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布袋,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
李三娘追出来,看见我们如同看见救星:“小胖!丁师傅!快拦住他!他又要去赌了!”
赵宝柱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滚开!别挡老子财路!”
在他瞪眼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五个模糊的鬼影!
我们强行把赵宝柱架回屋里。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却还死死攥着那个布袋,嘴里念念有词:“再赢一把...再赢一把就能翻本了...”
“翻本?”我皱眉,“你不是已经赢了很多钱吗?”
赵宝柱神经质地笑起来:“不够...永远都不够...欠得太多了...”
李三娘哭着告诉我们实情:一个月前,赵宝柱在赌场输红了眼,被个陌生道士拦住。那道士说可以教他“五鬼运财术”,保证稳赢不输。
“那道士长得什么样?”我问。
赵宝柱恍惚道:“穿个破道袍...脸很白...对了,他右手有六根手指!”
六指道士?我和王胖子对视一眼,想起江湖上有个邪修,专教这种损阴德的邪术。
胡翠花现出身形,仔细查看赵宝柱的情况,突然伸手在他眉心一点。
“啊!”赵宝柱惨叫一声,整个人抽搐起来。
更可怕的是,五个模糊的黑影从他七窍中钻出,在空中凝聚成五个穿着各色衣服的小鬼!它们有的拿着算盘,有的捧着元宝,但无一例外都贪婪地吸食着赵宝柱身上散发出的精气!
“五鬼运财,实则是用自身阳气换取偏财。”蛇翠兰冷冷道,“他每赢一笔,就被吸走一分精气。再这样下去,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李三娘吓得跪地磕头:“仙家救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我扶起她,对赵宝柱正色道:“想活命,就说出全部实情。那道士还让你做了什么?”
赵宝柱这才哆哆嗦嗦地交代:那道士除了教他养鬼之术,还要他每逢初一十五,用自己的血混合坟头土供奉五鬼。而且特别交代——绝不能行善积德,否则法术立破!
“糊涂!”王胖子气得大骂,“这是要让你断子绝孙啊!”
就在这时,那五个小鬼突然齐刷刷看向窗外,发出尖锐的啸声——
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个穿道袍的人,右手果然是六根手指!
“坏我好事?”道士阴森一笑,“那你们就替他喂饱我的五鬼吧!”
六指道士袖袍一甩,五只小鬼如同饿狼般扑向我们!
“放肆!”莽天龙现出真身,龙吟震得小鬼动作一滞。
胡翠花九尾舒展,护住李三娘和赵宝柱。黄小跑身形如电,与持算盘的小鬼缠斗在一起。
我取出桃木剑,直指道士:“以邪术害人,天理难容!”
道士狞笑:“弱肉强食,就是天理!”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起血符。
血符成型的瞬间,五只小鬼体型暴涨,眼中冒出红光,变得更加凶戾。
王胖子忙不迭地撒出糯米,却只让小鬼停顿片刻。蛇翠兰喷出毒雾,也收效甚微。
“没用的!”道士狂笑,“这五鬼已吸足精气,寻常法术伤不了它们!”
确实,这五鬼与寻常怨灵不同,它们因契约而存,因贪念而强。除非破除契约,否则很难超度。
我一边抵挡小鬼攻击,一边观察。发现这五鬼虽然凶悍,但行动间总是不自觉地护着赵宝柱手中的布袋——那里装着它们的“凭依物”!
“抢布袋!”我对黄小跑喊道。
黄小跑会意,一个虚晃摆脱缠斗的小鬼,直取赵宝柱。
道士见状大惊,急忙念咒。五鬼发疯般回防,竟是要与布袋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胡翠花突然道:“弟马,用这个!”她递来一面古镜——正是上次处理的那面千魂镜的碎片所化。
我福至心灵,将镜片对准五鬼——
镜光所照,五鬼原形毕露!它们根本不是普通的运财鬼,而是被道士害死的五个横死之人的魂魄炼化!
“原来如此!”我厉声道,“你不是在养鬼,是在炼尸傀!”
道士见事情败露,转身想逃。却被莽天龙一尾扫倒,王胖子趁机用红绳把他捆了个结实。
制服道士后,五鬼失去控制,在屋内疯狂乱窜。
赵宝柱吓得尿了裤子,手里的布袋掉在地上。布袋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五个写着生辰八字的小木人,都用鲜血画着符咒。
“这是...这是王老五他们?”李三娘认出木人上的名字,都是附近村子前几年横死的人!
原来这道士专门找横死之人炼傀,再用他们害人,可谓恶毒至极。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赵宝柱,对李三娘说:“要救你儿子,只有一个办法——散尽不义之财,诚心忏悔。”
“散财?”赵宝柱一听要散财,竟回光返照般坐起来,“不行!那都是我赢来的!”
“那是你的买命钱!”我怒斥,“你每花一分,寿命就短一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王胖子拿来镜子,赵宝柱看到镜中骷髅般的自己,终于崩溃大哭:“我散!我全散!我要活命啊!”
我们当即做法:
首先超度五鬼,让它们重入轮回;
接着把赵宝柱赢来的钱全部捐给寺庙做功德;
最后让赵宝柱在祖师爷像前发毒誓,永不再赌。
说来也怪,当最后一沓钱捐出去时,赵宝柱突然大口吐血,吐出的都是黑紫色的淤血。吐完之后,虽然虚弱,但脸色反而红润了些。
胡翠花点头:“阴财散尽,阳气自生。好生调养三个月,还能捡回一条命。”
至于那个六指道士,我们废了他的修为,交给相关部门处理。据说从他道观里搜出更多害人的证据,枪毙都不为过。
一个月后,我们再去张庄村。赵宝柱虽然还瘦,但精神好了很多,正老老实实地帮李三娘在地里干活。
“丁师傅,胖哥,”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
离开时,王胖子感慨:“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劳而获?都是用更珍贵的东西在换啊。”
是啊,用健康换钱财,用良知换欲望,终究是得不偿失。
夕阳下,赵宝柱扶着李三娘慢慢走回家。母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