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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渊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文绉绉的腔调都急了:“《山海经》有载,医巫闾山乃幽州之镇,其木灵之气,滋养辽西大地!若被邪法抽取,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等啥?!”黄小跑急得直蹦高,“赶紧去啊!去晚了树都让他们给撅了!”
事态紧急,容不得半分耽搁。我们立刻收拾行装,依旧是那辆破面包车,风驰电掣般朝着西南方向的医巫闾山赶去。
一路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王胖子把车开得快要飞起,嘴里不停念叨着“快点,再快点”。赵晓波紧紧抱着他的符咒袋子,小脸绷得紧紧的。沈文渊飘在车顶,时刻感应着远处的气息变化。
越是靠近医巫闾山,我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灵觉之中,前方那片原本应该生机盎然、清灵毓秀的山脉,此刻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带着枯萎与衰败气息的灰黑色邪气笼罩着,如同一个健壮的人染上了恶疾。
“好重的死气……”蛇翠兰从我手腕上抬起头,竖瞳中满是厌恶,“木灵在哀嚎。”
胡九灵也蹙着眉:“山中灵气流动异常,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曲、抽取了。”
车到山脚,我们弃车步行,选择了一条偏僻无人的野路上山。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隙,本该是温暖静谧的景象,但眼前的树林却显得无精打采,不少树叶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枯黄,林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东西腐烂的腥甜气味。
“这帮天杀的……”王胖子看着一棵明显枯萎了一半的老松树,咬牙切齿。
我们顺着骨罗盘指引的方向,以及那越来越浓郁的邪气源头,朝着山脉深处疾行。越往里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草木失去生机,地面干裂,甚至连一些寻常的小动物都看不见踪影,死寂得可怕。
“在前面!”胡天刚猛地停下脚步,煞气长刀虚影已然在手。
我们隐蔽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洼地里,景象骇人!
洼地中央,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地面上刻画着一个与那黑色皮卷上图案极其相似的、放大了无数倍的五芒星邪阵!阵法线条不再是简单的刻画,而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还在蠕动的粘稠液体灌注而成,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与怨气!五个角上,分别插着五面绘制着扭曲黑莲图案的幡旗,幡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不断抽取着周围山脉的木灵之气,通过那暗红线条,汇聚向阵法中央!
而阵法中央,并非空无一物。那里赫然生长着一株极其古老、需要数人合抱的、通体焦黑仿佛被雷劈过,却又在枝桠间顽强生出几片新叶的万年古柏!
这古柏,恐怕就是医巫闾山木行灵脉的一个重要节点,或者说显化!此刻,它那庞大的树身正被无数如同血管般的暗红邪纹缠绕,精纯磅礴的木灵之气被强行从树体中抽出,注入脚下的邪阵!古柏发出无声的哀鸣,枝叶剧烈颤抖,那几片新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阵法周围,站着不下二十名黑袍人!为首之人,并非之前交过手的风衣男或雷负责人,而是一个身形佝偻、手持一根扭曲藤杖、脸上布满树皮般褶皱的老妪!她身上散发出的邪气,与这抽取木灵生机的阵法完美融合,显然是个精通邪木之术的狠角色!
而在那老妪身旁,还站着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是秦负责人手下的那个精悍男子!那个当初跟随秦负责人来找过我,后来在理工大学出现过的那名748局第三行动处的成员!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并非是被胁迫,而是……与黑莲教站在一起?!
“妈的!748局里果然有内鬼!”王胖子眼睛都红了。
赵晓波也惊呆了:“他……他不是秦负责人的人吗?”
沈文渊眼神锐利:“看来,748局内部的纷争,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此人恐怕早已被渗透,或者……另有所图。”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748局内部都被渗透得如此之深,那情况就太可怕了。
此刻,那邪阵运转到了关键时刻,庞大的木灵之气如同绿色的洪流,被疯狂抽取,阵法中央的血色光芒越来越盛,那株万年古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彻底枯萎!
“不能再等了!”胡天刚怒吼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煞气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那主持阵法的佝偻老妪!
“敌袭!”黑莲教徒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祭出邪兵法器,迎了上来!
“动手!”我也不再隐藏,灵官神力轰然爆发,金鞭虚影凝聚,如同金色闪电,抽向那运转的邪阵核心!
大战,瞬间在这弥漫着枯萎与死气的山谷中爆发!
胡天刚如同虎入羊群,煞气长刀所向披靡,瞬间将两名黑袍人劈飞!但那佝偻老妪却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怪笑,手中扭曲藤杖一顿地,地面猛地刺出无数根漆黑的、带着倒刺的荆棘,缠向胡天刚!
蛇翠兰身形暴涨,墨绿巨尾横扫,将大片荆棘扫断,毒雾喷吐,逼退靠近的敌人。
胡九灵幻光流转,干扰着黑袍人的心神,让他们阵脚大乱。
王胖子和赵晓波也各自找到对手,奋力厮杀。
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破坏邪阵!金鞭神光狠狠砸在阵法的一条主要能量通道上!
轰!
暗红色液体飞溅,那通道被炸开一个缺口,阵法运转顿时一滞!中央那株古柏的哀鸣似乎减弱了一分。
“找死!”那佝偻老妪见状大怒,舍弃胡天刚,藤杖指向我,一股充满了腐朽与凋零意味的邪木诅咒之力,如同毒蛇般噬来!
我挥鞭格挡,金红神光与那灰黑诅咒之力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这老妪的邪术极其歹毒,专门侵蚀生机,连灵官神力都感到一丝滞涩!
而更让我心寒的是,那个748局的叛徒,此刻也动手了!他并未使用什么邪法,而是身形如电,出手狠辣刁钻,招招直奔我要害,用的完全是748局内部格斗擒拿的路数,但更加阴毒致命!他配合着那老妪的邪术,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为什么?”我格开他的一记手刀,厉声问道。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同机器:“为了更伟大的秩序。”
去他妈的秩序!这分明是助纣为虐!
我们这边虽然个体实力不弱,但对方人数占优,而且那邪阵和老妪的邪木之术极其难缠,加上这个748局的叛徒从旁策应,一时间竟陷入了苦战,难以接近阵法核心!
眼看那邪阵在短暂的停滞后又开始缓缓运转,古柏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再这样下去,医巫闾山的木行灵脉就要被彻底毁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异变再生!
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苍老、愤怒、充满了无尽悲凉与威严的咆哮!这咆哮并非兽吼,更像是……整座山脉的意志在怒吼!
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山谷四周,那些尚未完全枯萎的草木,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力量,疯狂地生长起来,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向那些黑袍人,坚韧的草叶如同利刃般切割他们的身体!
是医巫闾山残存的木灵意志,在自发地反抗!
与此同时,我手中那卷一直安静的黑色皮卷,再次变得滚烫!它自动飞起,悬浮在半空,哗啦一声展开!
这一次,上面代表 “木” 行的那个角落符号,骤然爆发出了璀璨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
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山谷!
被这绿光扫过,那运转的邪阵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热油锅,瞬间剧烈波动起来,暗红色的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那佝偻老妪更是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惊骇地看着空中的皮卷:“圣物……怎么会……”
而山谷深处那株即将枯萎的万年古柏,在接触到这绿光的瞬间,仿佛回光返照,仅存的几片焦黑叶子竟然重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绿意,一股不屈的、顽强的生命意志猛地爆发出来,与那皮卷上的木行符号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轰!!!
古柏体内被强行抽取的木灵之气,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噬!连同皮卷引导而来的、闾山残存的木灵意志,化作一道巨大的翠绿色光柱,以古柏为中心,猛地向外爆发!
“不——!”佝偻老妪发出绝望的尖叫。
翠绿光柱如同摧枯拉朽般,瞬间冲垮了那暗红色的邪阵,将阵旗撕碎,将那些暗红液体蒸发!靠得近的十几名黑袍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蕴含着山脉怒火的木灵洪流淹没、净化!
那佝偻老妪和那个748局叛徒见势不妙,在光柱及体的前一刻,各自施展保命手段,化作一道黑烟和一道残影,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山谷,消失在山林之中。
光柱缓缓散去。
山谷内一片狼藉,邪阵已被彻底摧毁,只留下那株通体焦黑、却依旧顽强挺立的万年古柏,以及满地黑袍人的残骸。
我们几人站在废墟中,喘着粗气,看着这逆转的一幕,心中震撼莫名。
谁都没想到,这卷邪门的皮卷,在关键时刻,竟然会与医巫闾山的木灵产生共鸣,反过来摧毁了黑莲教的邪阵!
它到底是什么?
我伸手接住缓缓飘落的皮卷,它再次恢复了冰冷和沉寂。
沈文渊飘到那古柏前,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幽幽一叹:“木灵泣血,山河同悲……幸得一线生机未绝。”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汗:“妈的,总算保住了……不过让那老妖婆和那个二五仔跑了!”
胡天刚犹自不解气:“便宜那两个瘪犊子了!”
我看着手中皮卷,又望向那逃遁二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皮卷的秘密,748局的内鬼,黑莲教与“彼岸花”的合作,以及他们逆转龙气的惊天阴谋……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前方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