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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阳光勉强穿透城市边缘的薄雾,洒在城北新区这片巨大的工地上。塔吊静止,挖掘机沉默,只有风卷着沙土掠过坑洼的地面,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与周遭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相比,这里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老钟和他那两个精干手下陪在我和赵晓波身边,指着下方深不见底、已然完成部分混凝土浇筑的地基:“丁师傅,就是这里。出事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核心区,尤其是那几个承重主柱的位置。”
我站在地基边缘,灵觉如同触须般向下延伸。甫一接触那基坑深处,一股混杂着千年尸骸腐朽气息、金铁锈蚀味道以及某种狂暴混乱意念的煞气便逆冲而上,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排斥与恶意。
“嘶——”赵晓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靠近我一步,“师父,这下面…好冷。”
老钟虽然看不见那无形煞气,但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寒,脸色更加凝重。
我没有回答,缓缓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灵台,沟通体内那缕灼热的灵官神力。神力种子微微震动,一股温和却威严的力量流遍全身,将那侵袭而来的阴冷煞气隔绝在外。我的“视野”随之变得更加清晰。
地底深处,并非简单的黑暗。浓郁的、如同黑色淤泥般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在其中,我“看”到了无数扭曲、破碎、嘶吼的古代兵卒残魂,它们被一股更庞大、更暴戾的意志强行束缚、揉捏在一起,形成了一团不断翻滚、没有固定形态的黑暗核心——地煞魔!
这地煞魔并非自然生成,其核心处,隐约残留着一道极其古老、充满不甘与怨恨的将领残念,正是这道残念,统御着这万千凶魂煞气,化作了这破坏工程的元凶。
就在我感知到那核心将领残念的瞬间,一股狂暴的意念猛地撞向我的灵觉!
“滚——出——去——!”
如同万千人同时发出的嘶吼,充满了杀戮、死亡与亘古的怨恨!
地面微微震动,基坑底部那刚刚凝固不久的混凝土表面,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数米长的缝隙,一股黑气如同喷泉般涌出,直冲而上!
“小心!”老钟的一名手下惊呼,下意识地就要拔枪。
“别动!”我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同时上前一步,右手掐诀,凌空画出一道金光闪烁的辟邪符,拍向那道冲出的黑气!
“嗤!”
金符与黑气碰撞,发出灼烧之声,黑气稍稍一滞,随即更加汹涌地翻腾起来,隐隐凝聚成一张模糊、狰狞、戴着古代盔甲的巨大鬼面,朝着我们发出无声的咆哮!阴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得人脸生疼。
赵晓波脸色发白,死死握着桃木剑。老钟也是额头见汗,强自镇定。
“冥顽不灵!”我冷哼一声,知道寻常符箓难以克制这积郁千年的凶煞。心念一动,沟通堂上众仙。
“天刚!翠兰!助我压制煞气,逼它现形!”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兵戈煞气自我身后冲天而起,胡天刚的虚影显化,手持长刀,如同战神降临,一刀斩向那翻滚的黑气!同时,一股腥风席卷,蛇翠兰庞大的墨绿虚影凭空出现,巨大的蛇尾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向基坑底部那团黑暗核心!
轰!
两位大将同时出手,那汹涌的黑气鬼面发出一声凄厉惨嚎,瞬间被斩碎、拍散大半。基坑底部的黑暗核心剧烈翻滚,显然受创不轻。
“九灵姐,护住周围,莫让煞气逸散伤人!”我再次下令。
胡九灵的身影悄然浮现,七彩幻光如同轻纱般洒落,将整个基坑区域笼罩,隔绝了内外气息,也防止了煞气冲击到老钟等普通人。
趁此机会,我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缕灵官神力之中。煌煌神威自我周身弥漫开来,金红色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初升的朝阳。我并指如剑,指向那地底翻滚的黑暗核心,声音如同九天雷震,蕴含着无上威严:
“汝本前朝将,何故作地只?执念千年不化,聚煞为魔,阻碍阳间,该当何罪!”
这一声叱问,并非普通言语,而是蕴含了灵官神力与我的本源心念,直刺那核心处的将领残魂!
地底的翻滚骤然停止。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无尽悲凉与愤怒的意念缓缓苏醒。
“阳间…呵呵…阳间…”一个沙哑、断续,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直接在在场所有具备灵觉的生灵脑海中响起,“此地…乃吾埋骨之所…亦是吾三万儿郎…血染之地!尔等后世子孙…安敢…惊扰吾等长眠?!毁吾营盘,践吾骸骨…该当何罪的是你们!”
伴随着这充满怨怒的意念,基坑底部的黑暗核心猛然膨胀,一个身披残破青铜甲胄、手持断戟、身高数丈的巨大鬼将虚影,在滚滚黑气中缓缓站起!它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中,是跨越千年的仇恨与不甘!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鬼将挥舞断戟,指向四周虚空,仿佛那里还站立着它无数的士兵,“吾等在此…等候王命…千年!千年!尔等…竟敢…毁我根基…坏我法坛…此仇…不共戴天!”
它所谓的“营盘”、“法坛”,显然就是指这片土地,以及被工程破坏的地脉结构。
我心中了然。这是一位执念深重、误以为自己仍在守护“阵地”的古代将领残魂,它汇聚了此地战死兵卒的煞气,化为此地地只(虽然是恶性的),将现代工程视为了入侵和破坏。
度化?它执念已深,与地脉煞气融为一体,几乎不可能。
消灭?且不说能否彻底消灭这凝聚了千年煞气的地只,其本身也曾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虽时空错位,但其根源并非大奸大恶。
一时间,我竟有些棘手。
“师父,它…它好像听不进道理啊!”赵晓波声音发颤。
老钟虽然听不到那鬼将的意念,但能看到那凭空出现的、令人胆寒的巨大鬼将虚影,以及基坑底部不断龟裂的混凝土和喷涌的黑气,他脸色煞白,喃喃道:“这…这如何是好…”
就在我沉吟之际,那鬼将似乎被我们的“无视”激怒,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挥动断戟,引动地底无尽煞气,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我们席卷而来!这一次,威势远超之前!
胡天刚和蛇翠兰立刻上前抵挡,但那煞气洪流源源不绝,与地脉相连,竟将他们逼得步步后退!
不能再犹豫了!
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度化不得,便只能强行镇压、疏导!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至阳鲜血喷在掌心,双手急速掐动灵官诀,体内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
“王灵官在上,弟子丁肇中,今遇前朝将士执念所化地煞,阻塞地脉,危害阳间!恳请祖师赐下神威,助弟子——划界分疆,另立阴阳!”
我并非要消灭它,而是要借助灵官监察三界、梳理阴阳的神职权能,将这片被它煞气污染、视为“营盘”的区域,从现有的地脉中暂时“切割”出来,为其另立一个依附于主地脉、却又相对独立的“阴兵驻地”!如同在阳间划出一小块“阴间”,让它和它的“士兵”在其中继续它们的“守护”,而不干扰现实!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僭越的想法!需要消耗的神力和对天地规则的细微操控,远超之前!
随着我的咒语和手诀,我周身金红神光暴涨,冲天而起,竟在半空中隐隐形成一尊更加清晰、更加威严的王灵官法相虚影!那法相手中金鞭遥指大地!
“划界!”
我双掌猛地向下一按!
轰隆隆——!
整个工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发生了地震!一道金红色的光线,以我所在之处为起点,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瞬间蔓延至整个工地边缘,形成一个巨大的、将整个基坑区域笼罩在内的金色光罩!
光罩之内,煞气翻腾,鬼将咆哮。光罩之外,风停沙止,阳光普照,仿佛两个世界!
那鬼将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以及那光罩上蕴含的、让它灵魂战栗的神圣气息,动作猛地一滞,惊疑不定地看向我,看向天空那尊灵官法相。
“此地,暂为汝之辖地。”我强忍着神力几乎被抽空的虚弱感,声音如同法旨,传入鬼将意念之中,“阳世工程,将绕行而过。汝与汝之部众,不得再越雷池半步,滋扰阳间!待汝执念消解,或有机缘重入轮回。此乃,最终之策!”
那鬼将沉默了。它感受着这片被奇异力量隔绝出来的、依旧充满煞气却不再与阳间直接冲突的空间,又看了看天空中那威严的灵官法相,以及眼前这个气息虚弱却眼神坚定的人类。
它那燃烧着千年怨恨的魂火,剧烈地闪烁起来。继续死斗,结果难料,或许真会在这神力下彻底湮灭。而接受这划界而治,至少…保留了它的“营盘”和“部众”。
许久,它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复杂与不甘,却不再狂暴:
“……如你所言。”
它猛地将断戟顿入地下,身影缓缓沉入那翻滚的煞气之中,连同那无尽的黑色洪流,一起消失在基坑底部。
天空中的灵官法相缓缓消散,地面的金色光罩也渐渐隐去,只留下一道无形的界限。
工地恢复了平静,只有那龟裂的地基,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我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赵晓波连忙上前扶住我。
老钟惊魂未定,看着恢复“正常”的工地,又看看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此地…问题已暂时解决。”我喘了口气,脸色苍白,“工程需重新规划,绕开这片核心区域。日后…莫要再惊扰此地。”
老钟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多谢丁师傅!大恩不言谢!”
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那鬼将的执念并未消除,这片被割裂的“阴兵驻地”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但至少,为现实世界争取了时间和空间。
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我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灵官神力虽强,可这世间执念、因果、阴阳交错,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