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奶奶舍药的神奇劲儿还没过去,善缘堂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和尚未散尽的肃穆气息。那面破鼓冷不丁“咚”地一响,把所有人都吓一激灵,刚缓和的气氛又绷紧了。
张叔抄起文王鼓,眉头紧锁:“这老伙计,怨气不小啊……”
丁肇中太阳穴突突直跳,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面街面上由远及近,炸开两把又尖又利、能把死人吵醒的嗓子,那动静,比刚才斗法的铃铛声还刺耳。
“刘彩霞!你个挨千刀烂屁眼的!你敢偷我家老母鸡?!那鸡一天下一个双黄蛋,是给我孙子补身体的!你也不怕吃了噎死你个老虔婆!”
“放你娘的罗圈屁!李秀兰!哪只狗眼看见我拿你家鸡了?你家那老瘟鸡指不定让黄皮子叼走了,赖你奶奶我头上!你咋不说我偷了你家汉子呢!”
“我撕烂你的臭嘴!”
“来啊!怕你啊!老娘挠不死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撕扯声、咒骂声、还有围观邻居的劝架起哄声,乱糟糟地聚在善缘堂门口,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丁肇中:“……” 王胖子抻着脖子往外看:“嚯!东头老李婆子和西头老刘婆子!这俩老对头又干起来了!这次是为只鸡!” 赵晓波手忙脚乱地想关直播:“师父,这……这播出去影响不好吧?” 弹幕却瞬间疯了: 【别关!让我看!比仙侠剧有意思!】 【民间传统艺术:泼妇骂街!】 【赌五毛,李婆子赢,她嗓门大!】 【刘婆子下手黑,专掏下三路!】
丁肇中只觉得刚被白奶奶理顺的气血又开始翻涌。他这善缘堂是看事救人的地方,不是村委会调解办!
还没等他发作,怪事发生了。
供桌一角,正舔着爪子梳理毛发的黑猫,突然停止了动作。它歪着脑袋,竖着耳朵,碧绿的猫眼透过门缝,炯炯有神地盯着外面骂街的现场,尾巴尖还小幅度地快速摆动,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大戏。
更离谱的是,地上那面破鼓,里面那位“爷”,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
“咚…咚咚…” 它不再发出那种愤怒沉重的闷响,而是断断续续,敲出了某种节奏,仔细一听,居然有点像戏曲里的“急急风”鼓点,给门外那场全武行配起乐来了!
丁肇中脸都绿了。
张叔憋着笑,压低声音对丁肇中道:“瞅见没?鼓里这老仙儿,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兴许以前是跑秧歌打锣鼓的?”
胡翠花不知道啥时候又摸出了瓜子,嗑得噼啪响,看得津津有味:“啧,这李婆子词儿不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如刘婆子骂得花哨,还带比喻排比呢。”
黄小跑更是直接窜到门缝边,一边看一边现场解说:“哎呦!李婆子使出九阴白骨爪了!刘婆子闪避成功!反手一招撩阴腿!漂亮!可惜没踢着!”
丁肇中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床板上:“都给我闭嘴!”
他这一吼,牵动了伤势,又剧烈咳嗽起来。
白奶奶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对着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穿透了门外嘈杂的骂声和鼓噪声。
正扭打在一起的李婆子和刘婆子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那股子泼天怒火莫名其妙就熄了大半,互相揪着头发扯着衣领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周围起哄的邻居们也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了,纷纷散开。
善缘堂里,那面破鼓的配乐也停了,“咚”了一声,像是意犹未尽地收了尾。
黑猫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舔爪子。
世界清静了。
丁肇中刚喘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刚刚被白奶奶治好了老寒腿的老太太,去而复返,挎着一篮子新鲜蔬菜,身后还跟着几个街坊,探头探脑地进来。
“丁大师,白仙家,谢谢你们的灵药!这是我自家园子种的,水灵着呢,你们尝尝!” “是啊是啊,丁大师,我这腰疼的老毛病……” “还有我,我这失眠……”
得,看来这善缘堂“舍药治病”的名声,算是瞬间传开了。
丁肇中看着眼前这新一波的“客户”,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五脏庙,最后瞥了一眼那面暂时安静、但指不定啥时候又会给自己配乐打鼓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