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钟鹏仍旧在耿耿于怀,躲个祸竟然躲出一个大哥,这以后还不被封子呼来喝去!别看这小子在长辈面前一本正经,实则蔫坏蔫坏的!
“钟叔,这里没有外人,可以和我说说父亲的事么?你刚刚为何会说父亲死因蹊跷,又一直在追查?”
“这些事我本不想说的,因为我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会暴露。但是我观贤侄做事是谨慎之人,所以我决定把真相告诉你,顺便也多一个人想办法。”
柳玉英和宋瑜芝听到钟渊的话,同样投来的期待的目光。对封泓最上心的,无疑是这两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
“大哥从边军回来之后就一直掌管一万禁军,也就是长丰县城的守军。这是一支陛下花了大精力培养的部队,为的就是战时可以守住长丰县这个京城的门户。表面上这只是一支普通的军队,但实则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是长丰县这么多年来一次战事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在外人看来,大哥的爵位虽然没变,但是从一个掌管八万精兵的边军守将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长丰县守将,已然昭示着大哥的军权被剥离,也似乎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大哥没有伤心,甚至还很是开心,他说他终于有时间陪陪嫂夫人和期儿了。他还说等你大一些就去求陛下把你带进军营,放在自己身边好生培养。不说做出什么大的政绩,起码可以让你明些事理。
今年年初,大哥就准备进宫去和陛下求情,哪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钟渊说到这里,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我父亲进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钟叔这半年可有查到什么?”
“当日大哥在陛下的御书房内突然旧疾复发,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最后晕倒在地。当时有几位大臣在场,目睹了全过程,所以做不得假。
陛下当时便传召了太医署的人, 并且让大哥暂住在御书房旁的永华殿。一些大臣有重要的事情和陛下商议很晚的时候,也会在那里留宿。
前几日大哥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转,还托人回来给嫂夫人报过平安。”
柳玉英附和着点点头,似乎也在回忆着那时的细节。
“确有此事,我还亲自去宫里看过一次。老爷那时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他安慰我说不消几日便可回府,哪曾想,那竟是我们夫妻最后一次见面。”
柳玉英和宋瑜芝回忆起这段往事,都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封心语和小翠则是一左一右安慰起了两个妇人。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大哥没什么事了。我也和陛下求情希望可以进宫看看大哥,陛下念在我们二十年的情分上准许了。
大哥当天和我说了很多话,他没有再说把你带进军营的话,而是给了我一封书信,说如果万一有什么差池,就让你拿着这封书信去边军找武英。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大哥对边军有感情,也想你到那里历练一下,好积累一些军功。在长丰县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而且武英嘛,跟我们的关系也一直莫逆,就连他守将的位置也是大哥举荐的,想来对你也会多加照顾。
可是就在当晚,宫里却传出了噩耗,大哥因旧疾复发突然暴毙。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从皇宫里出来的只剩大哥的棺椁。我当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会这么突然,但是也不敢去当面质问陛下,所以只能暗中调查。”
封子期眉头紧皱,此事确实有很多疑点。一句旧疾复发就盖棺定论,这根本就不算是交代。更重要的是人死在皇宫,想深究都没有办法。
“陛下如何说?”
封子期最在意的是云霆的态度,如果这件事和云霆有关的话就大条了。搞不好,他整个侯府到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只想吃穿不愁的安稳度过一生,并不想参与到任何争斗当中去。真要是那样,他也只能带着全家跑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陛下在第二日的早朝上痛心疾首,更是气的破口大骂,似乎是意有所指。紧接着,当晚在皇宫当值的很多人都被赐死,陛下更是在下早朝的时候心气郁结,几日不曾上朝。”
这个封子期倒是听王富说过,这样就不难看出是有人把手伸进了皇宫,从而害死了封泓。
“钟叔,当晚在永华殿值守的是什么人?你可调查清楚了?”
“我这半年来,就是在调查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但是调查到最后线索却都断了。
当时陛下很重视,派了两队禁军守护大哥,四人一队,每两个时辰一换岗。
事情发生之后有七人被斩首,剩下的一人不知所踪。所以我猜测很大概率是失踪的这个人所为,但是我却一直没有追查到这个人的下落。”
这就有点难办了,看来对方是早就谋划好的,搞不好皇宫里还有他们的内应,不然想从皇城逃脱根本就不可能。这条线断了,那只能从别处下手。
“除了值守的禁军,还有何人接触过父亲?”
“膳食监的一个老太监,负责大哥的三餐,但是当晚服毒身亡,我猜测他和那个逃跑的禁军是同伙,也是留下来垫背的。”
“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下来迷惑我们的,毒药可以自己喝,也可以是别人强迫喝下去的。但是死无对证,我们也只能靠猜测,还有么?”
“还有一人!”钟渊说完,很是郑重的看向了封子期。
“太医署的汤大人,大哥的药就是他开的方子。但是只有在大哥病发的当天有过接触,后面几日他都是在家休沐,据说是他的夫人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我后面调查过,却有此事。”
“那钟叔找他询问过么?”
“问过,但是汤大人说他完全不知情,他在皇宫里看病开方从不问缘由,免得招致灾祸。
他还劝我不要再查下去了,宫内的水很深,查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因为当时的陛下可谓大开杀戒,杀了很多侍卫太监,甚至还有一些宫女!”
和钟渊说的一样,所有的线索到这里似乎都断了。而这个汤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显然是真不知道实情。
封子期皱眉思索,并没有马上开口。反而是柳玉英心生担忧,忍不住劝说道:“期儿,这件事就算了吧,不要再查下去了。娘想你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卷入什么斗争才好。
还有封将军,我代夫君承了你的好意。我知道你和夫君感情深厚,但是听为嫂一句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年纪大了无所谓,但是鹏儿和期儿他们还小啊!”
听到柳玉英的话,钟渊也是叹了一口气。是啊,他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是两府的老小怎么办?如果这件事真和宫里有关系,他们再查下去都要跟着陪葬。
“嫂夫人,我答应你便是。”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钟渊已经在封泓的灵前起誓,又怎可违背誓言?就算是报不了仇,他也要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封子期也是压下心中的烦闷,笑着开口道:“娘,您几位长辈先聊着,我带小翠和心语去教府里的下人纺毛线。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给大家添些保暖的衣物。”
封子期冲着小翠几人眨眨眼,随即走出了主院。
“大哥,等等我,我也能帮上忙的!”
“也对,刚好你力气大,可以帮忙洗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