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菱微微挑眉看他们，武东吭哧半天，“那啥，既然回来了就别急着走，家里准备好了要招待你们，……柱子，快，快请你们小姑小姑父回家去。”
几个孩子一拥而上，看着似乎想强拉硬拽，只是手还没伸到武菱面前就被楚牧给抓住，轻轻一扭，发出了令人愉悦的声音。
“爸、爸快救我！”
武东摆着手想让楚牧放开，“误会，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想一家子团聚团聚，没别的意思。”
“武菱刚已经说了，只是回来祭拜，你们听不懂别人说话？”
楚牧手一松，那孩子疼得白着脸直往后躲，看着楚牧的眼睛里闪着惧怕，这就是他小姑父？
武西这时上前，脸上堆着笑：“妹夫真是误会了，我们跟武菱这么多年没见，心里惦记得很，只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妹夫不让她跟她娘家哥嫂团聚，说出去难免会让人多想不是？”
“到底是一家人，从前有些误会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得相互帮衬，你们难得回来一趟，总不能让你们空着肚子离开，去坐坐吃点东西，也能跟乡亲们说说话，不是很好？”
武菱饶有兴趣地看着武西，她这个二哥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她牵着的楚瑶忽然奶声奶气地开口：“我们来之前吃过东西啦，不会空着肚子，我小肚子还鼓鼓的。”
武西瞥了她一眼，没把她当回事，又看向武菱，“这些年家里都记挂着你，电报不知道拍去了多少封，咱们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么生分下去，爹娘在地下也会难过。”
“是吗？”，武菱弯着眼睛看他，“二哥这么孝顺呀？当年要把我嫁给钱家傻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怕爹娘会难过？”
“哎呀，那都是从前的事，你怎么还一直计较呢？”
“当然是因为我这人小气呀，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让我不要计较，教出你们这种人爹娘才会难过。”
武西面上有点下不来，“你非要做的这么绝？难道你以后就不会有事要求我们吗？”
他眼睛在楚瑶身上扫了一圈，“以后如果遇上什么事，你还有娘家几个侄子能给你撑腰，你要真自己掐断这条路，到时候能指望谁？一个丫头片子？”
武菱只觉得好笑，那不然呢？
孙雪这时赶了过来，满脸都是笑意，“干啥呢等你们半天了，武菱啊，嫂子做了你最爱吃的炖菜，保证跟娘做的一个味儿，呀，这是我外甥女儿吧？长得真好看，跟年画娃娃似的。”
楚瑶小眉毛皱成毛毛虫，她家里也贴了年画，上面的娃娃脸颊涂得通红，一点也不好看。
楚瑶扁下嘴来，这人肯定不喜欢她。
“妈妈，我们走吧。”
武菱点头，径直牵着她往外走，孙雪笑容凝固，直给武东使眼色，怎么还是要走？他们干什么吃的人都留不住？
武东哼了声，“算了，人就没想着跟咱们当一家人，嫁人那会儿不就说了，以后各过各的。”
孙雪着急，“都说了以前是以前，那现在……”
“现在她就能不计较了？以后咱家就当没她这个人！”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后悔又能怎么样？怪就怪那会儿鬼迷心窍，觉得没了爹娘撑腰，武菱的亲事就能任由他们拿捏。
孙雪眼前一阵阵发晕，她怎么甘心啊！她儿子的前途就这么白白飞走了？
……
国防大学的家属院与当初在军事学院里的氛围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看不到菜田、鸡圈，有的是一排排修剪整齐的冬青和宣传栏。
里面的单元楼也更加规整安静，不像当初整天有三五成群的家属在外面闲聊家长里短。
他们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了住处，地方比学院的家属院更宽敞，令人欣慰的是外头依然有个小院子。
“你先去报到还是带瑶瑶出去逛逛？”
楚牧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抱起楚瑶，“走，陪爸爸去熟悉熟悉环境。”
武菱驾轻就熟地清理他们的住处，又将一些小物件摆出来，剩下的大件儿留着等楚牧回来收拾。
弄得差不多了，外头有人敲门，武菱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去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位端庄得体的女性。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家属委员会主任，我叫崔敏，你们刚搬过来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武菱记得来的时候有人跟他们说过，这里的一切问题可以找管理处来解决，管理处负责家属院所有的后勤事务，来的路上楚牧还指给她看管理处在哪儿。
那这个家属委员会又是什么？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武菱跟这位崔主任请教，谁知崔敏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是什么事儿都要麻烦管理处，家委会有家委会存在的必要，是家属院里的民意代表组织，这你都不懂？”
武菱一向是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也什么态度。
“我刚来怎么会懂？你自己说不清楚怪谁？我们来这儿是来学习深造来的，不是来研究这会那会的。”
崔敏没想到新来的这人居然这么不识相，皱着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武菱把门关上，莫名其妙。
等楚牧回来，家里已经变得一尘不染，虽然见识过许多次，他依然觉得惊叹，惊奇完了开始拾掇大件。
武菱把刚那人的事儿给说了，“家属委员会，反正听着跟你的学习没什么关系，我就懒得应付。”
“有关系也没事，我又不是靠着旁门左道进来的，人多的地方是会这样，你不用多管，反正有事找管理处准没错。”
他是一点儿不愿意武菱和楚瑶受委屈，“真要有什么你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武菱笑起来，“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往家属院来的路上你没听见路边有人在讨论什么论文课题、 战役设想？这里不比基础学院，学术氛围浓郁得很，你要加油呀，来，瑶瑶，给爸爸比个心鼓励鼓励他。”
楚瑶站得笔直，两条短短的胳膊高举，小手碰在头上，笑容可爱灿烂：“爸爸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