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赤炎山灼热的地域,林尘一路向北。
越是前行,空气中的炽热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脚下的土地逐渐被冻土和霜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无边无际的冰雪平原延伸到视野尽头,与赤炎山的赤红形成了极端对比。
玄冰原,秘境中极寒之地,据说其核心区域的玄冰,万古不化,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冰系灵力。
林尘运转功法,气血在体内奔腾,抵御着外界的酷寒。乙木青芯散发出的温润生机,此刻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如同在冰天雪地中点燃的一簇生命之火,护住他的心脉与脏腑,免受寒气侵蚀。第十星窍接引的星辰之力,清冷中带着破妄与稳固的意蕴,让他灵台始终保持清明,不受这极寒环境影响心神。
“癸水之魄,乃水之阴寒本源,性柔而韧,善藏匿,多生于至阴至寒、水灵汇聚之地。”林尘回忆着典籍记载,目光扫过这片广袤的雪原。“玄冰原上,有‘寒髓泉眼’、‘万载冰窟’等险地,最有可能孕育此物。”
他没有盲目深入,而是如同在赤炎山时一般,凭借“洞察”之力感知着天地间能量的流动与汇聚之处。水属性灵气,尤其是偏向阴寒的癸水之气,在此地虽浓郁,但其本源所在,必然有其独特之处。
一日后,他在一处巨大的冰川裂隙前停下了脚步。裂隙深不见底,从中涌出勐烈的寒风,带着精纯至极的冰寒灵气,甚至隐隐有水流涌动之声从极深处传来。
“这裂隙之下,水灵之气异常活跃且精纯,更带着一丝本源意味……”林尘目光微凝,“癸水之魄,或许就在下面。”
他并未立刻下去,而是谨慎地围绕着裂隙探查。很快,他在裂隙边缘的冰层上,发现了一些非自然的痕迹——那是几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冰晶融为一体的划痕,若非“洞察”之力对能量残留敏感,绝难发现。划痕中,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黑袍人类似的阴冷气息。
“归一会的人……也来过这里?”林尘心头一凛。动作好快!看来他们对五行本源的搜集,同样迫切。这癸水之魄,恐怕不会轻易到手。
他更加小心,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风雪,悄然潜入冰川裂隙。
裂隙内部并非垂直向下,而是倾斜蜿蜒,四壁皆是万载不化的玄冰,光滑如镜,反射着幽蓝的光芒。越往下,寒气越重,甚至连灵力运转都感到了一丝滞涩。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支撑不了片刻便会被冻僵。
林尘凭借强悍的肉身与乙木生机,尚能抵御。他小心翼翼,沿着冰壁向下潜行,神识如同蛛网般散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下行约千丈,眼前豁然开朗。裂隙底部,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冰窟中央,有一口不过丈许方圆的泉眼,泉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黑色的幽蓝,汩汩涌出,散发着惊人的寒气。泉水周围,凝结着一圈圈晶莹剔透的冰晶,如同护卫般拱卫着泉眼。
而在那幽蓝泉水的正中心,一团拳头大小、如同液态黑水晶般不断变换形态、散发着至阴至寒气息的光团,正静静悬浮着,缓缓自转。正是癸水之魄!
然而,在癸水之魄旁边,还漂浮着几块碎裂的冰块,冰块中冻结着些许破损的法器碎片和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冰窟四周,也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冰壁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剑痕与焦黑印记。
显然,此地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夺。
林尘隐匿在一块巨大的冰柱之后,“洞察”之力仔细扫过整个冰窟。除了那口泉眼和癸水之魄,他并未发现其他活物,也没有察觉到归一会使者那特有的阴冷气息。
“看来之前的争夺已经结束,获胜者取走了东西,或者……同归于尽了?”林尘心中推测。但癸水之魄依旧在此,说明之前的争夺者并未成功收取,或许是被守护之物击退,或许是彼此牵制,无人得手。
守护之物……
林尘的目光投向那口幽蓝的泉眼。泉水平静无波,但那深邃的颜色,却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洞察”之力深入探查,发现那泉水深处,似乎盘踞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浩瀚如海的冰冷意识。
“这泉眼本身……有古怪。”林尘不敢大意。癸水之魄这等本源之物,岂会没有强大的守护?这口泉眼,恐怕就是最大的危险。
他沉吟片刻,并未贸然上前。他先是尝试引动一丝乙木灵气,缓缓靠近那癸水之魄。
五行之中,水生木。精纯的乙木灵气,对癸水之魄应有一定的吸引力。
果然,那团液态黑水晶般的光团微微波动了一下,对那缕乙木灵气表现出了一丝亲近。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口原本平静的幽蓝泉眼,猛地剧烈翻腾起来!泉水中央形成一个旋涡,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紧接着,一条完全由幽蓝泉水构成、通体透明、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巨蟒,从漩涡中昂首冲出,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林尘所在的方向!
这水蟒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癸水之精与泉眼中的极寒意志凝聚而成,其实力,赫然达到了二级巅峰,接近三级妖兽的门槛!其散发出的寒气,让整个冰窟的温度再次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吼!”
癸水精魄蟒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那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冲击!林尘只觉得识海一阵刺痛,若非“命运之种”微微一动,散发清辉护住神识,这一下就足以让他心神失守!
与此同时,那癸水精魄蟒巨尾一摆,携带着冻结万物的寒意,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朝着林尘藏身的冰柱猛地抽来!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之前的碧水独角蟒!
林尘脸色一变,知道无法再隐匿。他猛地从冰柱后冲出,脚下《星移步》施展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冻碎金铁的蟒尾抽击!
轰!
他原本藏身的巨大冰柱,在那蟒尾一扫之下,瞬间化为齑粉,冰晶四溅!
“好强的力量!”林尘心头凛然。这由癸水之精凝聚的守护之灵,比寻常二级巅峰妖兽更难对付,其寒气对灵力和神识都有极强的侵蚀与冻结效果。
他不敢怠慢,煞骨矛瞬间入手,暗红色的煞气冲天而起,试图以寂灭煞气对抗那极寒死寂之意。
然而,那癸水精魄蟒似乎对煞气颇为克制,幽蓝的寒气弥漫,竟将汹涌的煞气都冻结、驱散了不少!蟒身扭动,张口喷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流,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冰晶波纹!
林尘挥动煞骨矛,凝聚全身力量猛地刺出!
“星劫·破妄!”
矛尖与寒流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林尘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顺着矛身蔓延而上,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动作变得迟滞!煞骨矛上的血光都暗澹了几分!
这癸水精魄蟒的寒气,品质极高,竟能压制他的寂灭煞气!
“不能力敌!”林尘瞬间判断。他脚下连点,身形暴退,同时左手引动乙木青芯的力量,青金色的生机之光涌入右臂,驱散寒意,修复被冻伤的经脉。
那癸水精魄蟒得势不饶人,庞大的身躯在冰窟中灵活游走,不断喷吐寒流,或挥舞巨尾,或张开由寒气凝聚的利齿撕咬,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将林尘逼得颇为狼狈。
林尘依靠“洞察”之力预判攻击,以《星移步》周旋,偶尔以煞骨矛或蕴含星辰之力的拳罡反击,却收效甚微。他的攻击要么被寒气削弱,要么被那液态的蟒身轻易化解。乙木生机虽能抵御寒气侵蚀,但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消耗极大。
“五行相克,水克火,亦能生木。但我的乙木青芯尚不足以反制这极寒癸水……除非……”林尘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再次避开一道致命的寒流,身形急速后退,与那癸水精魄蟒拉开距离。同时,他迅速取出了那个封印着离火之晶的玉盒。
“火能克水!尤其是这本源之火!”
他猛地揭开玉盒上的封印符箓!
嗡!
一股灼热、爆烈、充满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橘红色光焰,瞬间从玉盒中升腾而起!整个冰窟的极寒气息都为之一荡!
那原本气势汹汹的癸水精魄蟒,动作猛地一滞,冰冷的竖瞳中首次露出了忌惮之色!它是由癸水之精凝聚,天性被这离火之精克制!
林尘没有丝毫犹豫,引导着那缕离火之精,并非攻向癸水精魄蟒,而是将其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凝聚的火焰箭矢,猛地射向了冰窟上方某处不起眼的、不断滴落冰棱的穹顶!
那里,是此地寒脉的一个小型交汇点,也是维持这癸水精魄蟒存在的能量节点之一!
“洞察”之力,早已看穿其虚实!
离火之精所化的火焰箭矢,精准地命中了那个能量节点!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冰水,刺耳的声音响起!那处穹顶瞬间被融化出一个大洞,紊乱的寒气与火灵气激烈冲突、爆炸!
轰隆!
冰窟剧烈震动,大量的冰块从穹顶砸落!
那癸水精魄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它庞大的身躯一阵扭曲、模糊,气息瞬间衰弱了大半!维持它形态的能量来源被离火之精干扰、破坏!
机会!
林尘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电射出,直取那团因守护灵受创而微微震颤的癸水之魄!这一次,他不再试图以木气吸引,而是直接引动第十星窍的星辰之力,化作一只星光大手,如同摘星拿月般,向着那团液态黑水晶抓去!
癸水之魄剧烈挣扎,散发出更加凛冽的寒气,但在失去了守护灵大部分力量支援,又面对更高层次的星辰之力禁锢下,终究无力回天,被星光大手牢牢抓住,瞬间封印入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寒玉盒中。
而那只癸水精魄蟒,在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后,庞大的身躯彻底崩溃,重新化为了冰冷的幽蓝泉水,落回泉眼之中,翻滚了片刻,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泉水的颜色,似乎浅澹了一丝。
林尘长舒一口气,迅速将寒玉盒收起。连续动用离火之精和星辰之力,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他不敢在此久留,收取癸水之魄后,立刻沿着原路飞速返回。
当他冲出冰川裂隙,重新回到玄冰原的风雪中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裂隙,目光凝重。
“癸水之魄到手,五行已得其三。但归一会的阴影,似乎无处不在……”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秘境中缓缓收紧。
“必须更快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下一个目标,孕育“庚金之煞”的“葬兵谷”,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