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苏沐晴虽然以强硬手腕处置了几个传播流言最甚者,但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更重要的是,她对后勤装备部的审计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对方做事滴水不漏,所有流程看似都符合规定,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指向“影子”。
调查陷入了僵局。
林尘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苏沐晴在明处的调查受到诸多制约,而他在暗处,拥有对方难以防范的“眼睛”。他必须主动出击,找到突破口。
他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苏沐晴。一方面是不想让她分心,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谨慎——在“影子”身份未明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选择了一个时机——基地进行大规模模拟对抗演习,大部分人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夜晚。
借着夜色和基地内部复杂的管道系统阴影,林尘操控着电动轮椅,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生活区。他的“命运感知”全力开启,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前方路径上所有的“命运节点”。
他避开了主要的监控探头(他能“看”到探头扫过的命运轨迹空白区),绕过了巡逻的哨兵(他能感知到他们靠近的命运波动),朝着后勤装备部的方向潜行。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套被召回检修的、原本属于山猫的光学迷彩作战服。那上面,一定残留着最直接的“命运痕迹”!
后勤装备部仓库区守卫森严,但对于能“阅读”命运轨迹的林尘而言,这里的防御并非无懈可击。他“看”到了一条由各种偶然构成的、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路径——一个换岗的短暂空隙,一处监控探头的周期性盲区,一阵恰好能掩盖轮椅微弱电机声的通风系统噪音……
他如同一个最顶尖的潜行者,沿着命运缝隙勾勒出的安全通道,缓缓靠近了隔离检修仓库。
仓库大门紧闭,需要高级权限卡才能进入。但这难不倒林尘。他没有试图破解门禁,而是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合金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识海中,“命运之种”光芒流转。他将感知力如同触须般,透过门板的阻隔,延伸了进去。
仓库内部的情景,以命运线条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各种装备分门别类摆放,它们的命运之线大多平稳。很快,他锁定了一个区域——那里摆放着几件被标记为“待检”的装备,其中一套作战服的命运之线上,缠绕着极其浓烈、与之前感知到的同源的灰黑色厄运气息!就是它!
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条厄运之线,如同侦探在检查犯罪现场留下的指纹。他追溯着这条线的源头,不是空间上的,而是“因果”上的源头!
模糊的景象在他脑海中浮现:……一只戴着特制隔绝手套的手,巧妙地拧松了能源核心的一个连接卡扣,动作精准而老道,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那双手的主人,身影模糊,被一层扭曲的命运迷雾笼罩,看不清面容,只能感知到其命运主线与基地紧密相连,却又延伸出一条极其隐蔽的、通往未知远方的背叛之线……
除了这直接的“作案”痕迹,林尘还感知到,在这套作战服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冰冷意志”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气息。这气息更“人性化”,带着一种狂热的“信仰”和“奉献”之情。
“神眷者……”一个词莫名地跳入林尘的脑海。这不是异界生物直接动手,而是被其蛊惑或控制的内奸所为!
就在他即将捕捉到更多关于那个内奸身份的线索时——
“谁在那里?!”
一声低沉的喝问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伴随着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林尘心中一惊,立刻切断了感知,操控轮椅迅速退入身后的阴影角落,同时全力收敛自身气息,甚至动用微弱的命运之力,干扰了来者对自己所在位置的“注意力”。
一名穿着后勤保障制服、但身形矫健、眼神锐利的守卫走了过来,他显然听到了刚才林尘轮椅电机那极其微弱的声响,或者是感知到了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
守卫的手按在腰间的脉冲手枪上,警惕地扫视着走廊。他的目光几次从林尘藏身的阴影处扫过,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引导开,总觉得那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林尘屏住呼吸,心脏微微加速。他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正面冲突和盘问。
守卫在附近徘徊了几分钟,用通讯器低声汇报了几句“未发现异常”,才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尘才缓缓从阴影中出来,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刚才强行干扰对方的“注意力”,虽然成功了,但消耗巨大,识海再次传来隐隐刺痛。
不能再停留了。
他沿着来时的路,更加小心地返回了生活区。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仿佛从未离开过。
回到房间,唐灵儿还在熟睡。林尘坐在轮椅上,回想着刚才的发现。
虽然没能直接看清内奸的面容,但他获得了关键信息:
1. 内奸是后勤装备部内部人员,或者至少有极高权限能接触到待检修装备。
2. 其手法专业,熟悉装备结构,且能避开常规检测。
3. 其身份被某种力量(可能是自我认知扭曲,也可能是被施加了屏蔽)形成的命运迷雾笼罩。
4. 最重要的是,他感知到了那股“神眷者”特有的、混杂着狂热信仰的气息!这是一个重要的识别标记!
下一次,只要在近距离内,再次感知到这股气息,他就有很大可能将“影子”揪出来!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场合,近距离接触后勤装备部,尤其是负责装备检测和维护的那批人。
第二天,林尘向苏沐晴提出了一个看似寻常的请求:他希望参观一下后勤装备部,了解一下龙组的制式装备和运作流程,理由是“为了更好地感知与任务相关的风险”。
苏沐晴虽然有些疑惑,但考虑到林尘之前的表现,以及他确实需要更了解龙组的运作,便批准了这次参观,并亲自陪同。
一场无声的狩猎,在光天化日之下,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