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将拉纳尔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城主堡内一些房间还亮着灯,为明日索菲亚的成年礼做最后的准备。索菲亚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映照着她内心的慌乱,一种对未知明天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
(索菲亚内心:明天……那么多人看着……万一我说错话,行错礼怎么办?那些联姻对象……我该怎么应对?伊瑟拉姐姐要是在就好了……)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爬起身,想去寻找伊瑟拉寻求安慰。然而,当她来到伊瑟拉暂住的贵宾室时,值守的老管家却告诉她,伊瑟拉小姐与勇者小队成员还在萨维拉协助进行一些基础的净化与重建工作,尚未归来。
“小姐请放心,”老管家慈祥地安抚道,“伊瑟拉小姐和勇者小队诸位大人明日一定能赶上您的成年礼,绝不会错过。”
希望落空,索菲亚心中的不安更甚。她犹豫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贝伦居住的侧翼。
敲响贝伦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位身着丝质睡袍的年轻女子,她是贝伦的贴身侍女之一,容颜姣好,带着一丝慵懒的风情。索菲亚一眼瞥见房内景象——几件衣物(包括贝伦的外袍和侍女的裙装)随意地丢在靠近门口的扶手椅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贝伦的烟草味与一种暧昧的气息。
(索菲亚内心:啊!他们……他们刚才是不是……?)
索菲亚的脸瞬间红了,原本紧张的心情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混合着羞涩与好奇的八卦情绪冲淡了不少。她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找贝伦哥哥……他在吗?”
侍女慵懒地倚着门框,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四公子刚忙完,在阳台休息呢。”她特意在“忙完”二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重音。
索菲亚的脸更红了,几乎想立刻逃走,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谢后,穿过略显凌乱的客厅,走向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上,贝伦穿着一身深色的睡袍,背对着她,坐在雕花的石栏边缘。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卷,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恰好吸完最后一口,随手将烟蒂弹入下方的夜色中,然后才缓缓转过身。
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带着几分平日罕见的随性不羁。看到来人是索菲亚,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了然的温和取代。
“怎么了?”贝伦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带着一丝烟草熏染后的沙哑,“明天成年礼,紧张得睡不着?”
索菲亚走到他身边,夜风微凉,吹散了她脸上些许的热度。她低下头,手指绞着睡裙的衣角,小声回答:“嗯……是的,我很害怕,怕我搞砸了,让拉西拉蒙羞,也怕……”怕那些她无法掌控的命运安排。
她的话没说完,贝伦却已经明白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怀抱带着夜风的微凉和淡淡的烟草气息,并不算十分温暖,却奇异地让索菲亚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索菲亚内心:四哥的怀抱……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
贝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安慰话语,关于明天的流程很简单,关于有他在不用担心,关于她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催眠的魔力,加上索菲亚本就心神疲惫,竟真的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低语,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感受到怀中的妹妹已然入睡,贝伦停止了低语。他打横将索菲亚抱起,动作轻柔地走回室内。
那名贴身侍女已经整理好了地上的衣物,见状走上前来,看着贝伦怀中熟睡的索菲亚,微微蹙眉,低声道:“这孩子,心思太单纯敏感了。让她以后独当一面,做萨维拉的郡主,真的可以吗?”
贝伦将索菲亚交给侍女,示意她送索菲亚回房。他走到酒柜旁,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琥珀色的烈酒,目光深沉。
“这几天教导她,我发现她比想象中更有悟性,只是缺乏自信和历练。”他晃动着酒杯,语气平静,“我认为她可以。实在不行……”他顿了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还有我。只是那样,我以后恐怕就真的与‘自由’二字无缘了。”
(贝伦内心:父亲,您将索菲亚带回来,究竟是为她寻一个庇护所,还是……早已看到了拉西拉未来的某种可能性?)
侍女不再多言,抱着索菲亚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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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索菲亚在侍女的轻柔呼唤中醒来,昨晚的紧张似乎随着睡眠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平静。贝伦的贴身侍女亲自带领着几位女官为她梳洗打扮,换上那套华丽而庄重的礼服,盘起长发,戴上象征意义的初始头冠。整个过程,侍女的动作麻利而轻柔,还不时低声安抚着索菲亚,告诉她一切都会顺利。
(索菲亚内心:四哥身边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
上午的成年仪式在城主堡主厅隆重举行。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亮了庄严的大厅。索菲亚按照无数次练习的步骤,行走、行礼、应答,虽然指尖依旧冰凉,但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伊瑟拉和勇者小队果然准时出现在观礼席上,对她投来鼓励的目光。卡拉姆面色沉静地为她戴上那顶象征正式身份的、更为沉重的宝石冠冕。整个过程庄重而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索菲亚内心:成功了……第一步,我做到了。)
下午的交流仪式,索菲亚在贝伦的引导下,与各位重要宾客进行了简短的寒暄和交流。她谨记贝伦的教导,言辞得体,举止合宜,虽然依旧青涩,但已初具公主风范。贝伦在一旁看似慵懒地陪同,实则时刻关注,偶尔在她应对略显生涩时,不着痕迹地接过话头,化解微妙的局面。
夜幕渐渐降临,城堡内外亮起璀璨的灯火,盛大的舞会即将开始。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美酒和鲜花混合的香气,乐师们调试着乐器,发出悦耳的声响。
舞会开始前,贝伦将索菲亚拉到一旁稍作休息。他看着眼前经过精心打扮、在灯光下越发显得明艳动人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上午和下午的表现都很不错,索菲亚。”贝伦难得地直接夸奖,“你比你想象的要更有能力。”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却带着深意,“晚上的舞会,放轻松些。不必过于拘泥于我给你的那些名单,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感受。拉西拉不需要完全依附谁的联姻,选择一个你觉得顺眼、或许能与你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更为重要。当然,”他唇角勾起惯有的、略带戏谑的弧度,“前提是对方及其家族,值得信赖,且对拉西拉有利。”
他将一部分选择权,交还给了索菲亚本人。
(贝伦内心:雏鸟总要自己试着飞翔。让我看看,你的眼光和判断力如何。)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并没有让索菲亚感到轻松,反而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距离舞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她独自坐在休息室的丝绒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深的夜色和城堡内愈发璀璨的灯火,手心又开始冒汗。
(索菲亚内心:让我自己物色?我……我该怎么判断?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待会儿跳舞……万一踩到别人的脚怎么办?要是没人邀请我跳舞,岂不是更丢脸?)
种种担忧如同潮水般涌来,刚刚建立起的些许信心,在舞会即将到来的现实面前,又开始摇摇欲坠。华丽的礼服和沉重的冠冕,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无形的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等待着那即将响起的、宣告舞会开始的乐曲,也等待着自己未知的、成年后的第一个真正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