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林晚星坐在地毯上,指尖拂过文件袋上的火漆印——那是陆寒枭的私人印章,曾经让她觉得安稳,此刻却只剩一片冰凉。
拆开文件袋时,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陆寒枭的签名落在末尾,笔锋凌厉,像他最后看她的眼神。林晚星轻轻“呵”了一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折好,塞进琴盒的夹层里——那里还放着她十五岁时的小提琴考级证书,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真打算什么都不带?”夏沫蹲在行李箱旁,看着里面寥寥几件衣服和那把擦得锃亮的小提琴,眼圈又红了,“他好歹给了你套房子,为什么非要净身出户?”
林晚星正用软布擦拭琴身,闻言笑了笑:“房子是他婚前财产,存款是他赚的,我带走自己的琴和衣服,够了。”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琴颈上的雕花,“夏沫,你看这琴,十年了,弦换了三次,琴马断过两次,可只要还能拉出声音,就还是我的琴。人也一样,心里的弦没断,走到哪都能活。”
夏沫没再劝,只是帮她把最后一件羊绒衫叠进箱子:“沈墨说他今天有会,来不了……”
“他来过了。”林晚星从琴盒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是今早放在门口的,“你看。”
礼盒打开的瞬间,夏沫“哇”了一声——里面是支小提琴弓,弓杆上刻着细碎的星辰图案,尾端还有个小小的“星”字缩写。卡片上的字迹清隽,是沈墨惯有的风格:“琴在,声就在。到了那边记得报平安。”
“他怎么知道你要带琴?”
“猜的吧。”林晚星把琴弓放进琴盒,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星光,“他总说,我拉《流浪者之歌》时,弓法像在追星星。”
行李箱的滚轮在走廊响起时,邻居家的猫正好跑出来,蹭了蹭林晚星的裤腿。她弯腰摸了摸猫头顶的软毛,想起三年前陆寒枭把这只流浪猫抱回来,说“你总一个人在家,有个伴好”——原来有些温柔,从一开始就掺着算计。
到机场时,沈墨的车正好停在入口处。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保温袋,里面是刚买的豆浆和蒸饺:“早班机容易饿,路上吃。”
“谢了,学长。”林晚星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同时松开。
“琴弓还合用吗?”沈墨推了推眼镜,耳尖有点红,“找老师傅定制的,说加了碳纤维,不容易断。”
“还没试,”她晃了晃琴盒,“到了维也纳拉给你听?”
他眼里瞬间亮起光,像落了颗星星:“好啊。”
安检口前,夏沫抱着林晚星哭到抽噎,沈墨站在几步外,手里捏着个没送出去的信封——里面是张银行卡,他终究没敢递出去。林晚星回头时,正看见他把信封塞进兜里,对着她笑了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过安检时,小提琴引起了安检员的注意。林晚星解开琴盒,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琴身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安检员惊叹着“好漂亮的琴”,她忽然来了兴致,拿起琴弓试了个空弦,清越的声音在大厅里荡开,引得不少人回头。
“是《查尔达什》的调子!”有人小声说。
林晚星笑了笑,合上琴盒时,正好对上远处沈墨的目光。他站在人群里,像棵沉默的树,却把所有的风都挡在了身后。
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林晚星翻开沈墨送的卡片,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维也纳的星空很美,记得抬头看看。你的琴声,本就该属于更大的舞台。”
她望向窗外,云层之下,那座曾让她爱到疲惫的城市渐渐缩小。指尖轻轻敲着琴盒,心里默数着节拍——是《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欢快得像在跳舞。
原来解脱从来不是遗忘,是带着伤痕,依然敢走向新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