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妮听说表哥就靠给人抄书赚钱买笔墨纸砚，抄一本书给一两银子。
听上去好像很多，但是抄书用到的笔墨纸砚都要自己掏钱买，实际上抄一本书最后只能赚20文。
原来书肆的老板就是这么贬低表哥的。
王德发攥了攥拳，漆黑的眸子在浓密的眼睫投射的阴影下晦暗不明。
他们是穷，但好手好脚的，没有抄书的营生，一样可以做别的工赚钱。
不管是抄书还是扛大包，那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成施舍了。
王德发刚要答应，沈芸娘淡定开口：“1500两！”
薛掌柜有些肉疼，再加都能买座宅子了，可是真的很想要。
“1600！”
“1700！”
“1800！”书肆掌柜咬了咬牙，有些肉疼。
这差不多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再加他就有点负担不起了。
他家书肆位置不好，虽然挨着东阳书院比较近，但人流量比繁华的商业街差了一大截。
况且东阳书院也招收穷人家的孩子，这群人的消费能力有限。
抠抠搜搜的一个铜板都要跟他磨好久。
在青石镇这么多年，一直被繁华区域的书肆压着打。
如果他能拿下这个灯，定能成为全城最显眼的书肆，到时候吸引来的有钱公子哥将会数不胜数。
这样一想，觉得1800也不是不能接受。
“2000！”沈芸娘扫视一圈，“还有人跟吗？”
书肆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孔家这个娘们跟他杠上了！
还不等他在心里问候完沈芸娘的祖宗十八代，又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2100！”
书肆掌柜阴阳怪气的说道：“吆！什么时候做皮肉生意的也需要照亮了，楼里的姑娘经得起这个亮度的观看吗？可别把客人们都吓跑了！”
一道窈窕的身形左右扭了一下屁股，挤开人群，昂着头。
“呵——我楼里的姑娘那么经不起看，宋掌柜还天天瞒着媳妇往我楼里跑什么？”
现场越说越不堪入耳。
王德发怒了，院子里还有三个孩子呢，这些人嘴上说话就没个把门的。
刚想说不卖了，书肆掌柜红着眼愤恨的看着宜春楼老鸨。
“2200！”
“成交！”书肆掌柜话音落地的刹那，王大妮掷地有声说道。
书肆掌柜懵了。
不是，其他人还没继续叫价呢，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就成交了？
沈芸娘也怒冲冲的瞪了王大妮一眼。
心里忍不住抓狂，老娘还没喊价呢，你怎么就能成交！
王掌柜怎么就能任由一个孩子做主？
“王掌柜！这个灯最先是我看上的！”沈芸娘不死心，看向王德发的目光带了不悦。
不过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毕竟一会还要谈布料生意，不能因小失大。
王大妮歪了歪头，软萌软萌的，换作平时，沈芸娘定觉得这个小孩可爱。
可是此刻。
呵！算了吧！
竟给自己添堵。
“可是我觉得这个灯配不上漂亮夫人的气质啊，还是让给书肆掌柜吧。他说得对，读书人更需要明亮的光线。”
啊啊啊啊啊啊！
沈芸娘抓狂！
“王掌柜，你怎么说？”沈芸娘将最后的希望放在王德发身上。
“我想卖给书肆掌柜，爹！你觉得呢？”王大妮冲她爹眨了眨眼。
自家闺女这次总算没犯轴，做得好，闺女，坑死他！
王德发点了点头，“我觉得大妮说的有理，就按照大妮说的办吧！这位掌柜，拿钱吧，我给你拆灯。”
王大妮火速走到书肆掌柜身边，伸开双手，“恭喜你哦，在这么多掌柜面前，就您最幸运！第一个得到了我们这里唯五的太阳能灯！”
书肆掌柜一点也不想听恭喜的话，他只想收回自己的冲动。
可是，在周围一众艳羡的目光下，他又说不出这话，出尔反尔，太丢他书肆的脸了。
他忍着肉疼，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
1000、1500、1600、1700、1800、1850、1860、1870……
书肆掌柜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王大妮眨巴着眼看向他。
“那个刘掌柜，我在宜春楼存的银子是不是还剩不少？”
“哈！宋掌柜可真是搞笑，没钱你买什么灯，要不然让给我得了！”
“宋掌柜，不行给我也行，别勉强自己，回家没法交代了可就不好了！”
“宋掌柜，你确定不是来捣乱的吗？把灯的价格抬这么高，你现在说银子不够了？喊价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
书肆掌柜被周围的谴责声淹没，怒吼一声，“谁说我没钱了！不过就是没想到会买大件！”
“刘掌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宜春楼应该还有500两银子，你先替我垫上，明天我就去再存一些。”
刘掌柜一听他存，扭了扭屁股，“那行吧！”
然后掏出330两银子给了王大妮。
王德发让墨影帮忙将灯拆下来，关上灯。
院子里一下暗了很多，幸亏王德发家就在情报中心旁边，有那里的余光照着，还不算黑。
其他人突然想起刚才王大妮的话，“王掌柜，你们不是还有四盏灯吗？一块卖给我们呗？”
“其它的不是我的，我得问问他们卖不卖。”
“那你快问！”
王德发让王大妮去村长家问问，很快有了回话。
“村长爷爷说，他家的灯卖，村里的灯要问问大家伙，他已经去召集村民了，让我们一刻钟后去外边竞价！”
沈芸娘早已气的没了心思竞价，要不是为了布料生意，她早就甩袖走人了，还用等到现在。
等待的时间，王德发悄声问墨影，“你后来怎么不出价了？不会只有600两了吧？”
墨影倨傲的瞥他一眼，回道：“下午村民来买食盐，我看他拿出一张纸给了大妮。栓子买了一盒薯片，还分给了我一半，我看了一下东西挺少的，却给了大妮六张纸。”
“你们这里的东西用另一种钱结算，具体怎么兑换我不知道，但一盒份量极少的薯片竟然比一袋精细的食盐贵六倍，要知道皇帝吃的食盐都没那么精细。”
“这说明什么？”墨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德发，看的他心里直突突。
“生活必需品都很便宜，贵的是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即便如此，你们村里的孩子也能随便买得起，那就不可能过于贵了。”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还会傻到花几千两去买个灯？不过就是帮你抬抬价罢了，也好减少点我的愧疚！”
王德发：“……”
这人……
“你走！你赶紧走！”王德发气的想赶人了，“我不卖东西给你了！”
墨影笑了笑，“老哥，别生气嘛，我又不会拆你台，只想买点东西活下去而已！”
墨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这里，怎么赶都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