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密门在身后无声滑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间位于“海神号”心脏地带的终极密室。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弥漫着浓烈的臭氧、高温金属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甜腻腐朽气息的能量味道,刺鼻得让人头晕目眩。
密室呈圆形,穹顶高耸,内壁覆盖着暗哑的金属板,上面蚀刻着无数复杂到令人目眩的、仿佛来自异界的几何纹路和能量导管,此刻正随着中央装置的运转,发出幽蓝色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光芒。整个空间的焦点,是密室正中央那座庞大而狰狞的“祭坛”。
那并非传统的石质祭坛,而是一个由无数粗细不一、缠绕搏动着的能量导管汇聚而成的、如同某种活体心脏般的复杂机械结构。导管最终全部连接向祭坛顶端的一个圆柱形透明培养舱。舱内,幽绿色的、粘稠如活物的能量液中,悬浮着那名被称为“钥匙”的女子。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但周身皮肤下,淡蓝色的能量光晕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频率剧烈闪烁着,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培养舱周围的空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细微扭曲,仿佛无法承受其内部蕴含的恐怖能量。
而在祭坛正前方,一个身着繁复华丽黑色长袍、背对入口的身影,正缓缓转过身来。他(或她?)的面容笼罩在长袍兜帽的深沉阴影下,只有下颌线条透出冰冷的弧度。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随着他的转身,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刚刚闯入的江辰四人呼吸一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收藏家”!
尽管看不到面容,但江辰无比确信,这就是那个隐藏在“普罗米修斯之手”乃至更深阴影中的终极黑手!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瞬间刺穿了江辰的伪装,落在了他的身上。
“呵……”一个经过特殊处理、非男非女、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却又仿佛能直接震荡灵魂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打破了死寂,“……我该称呼你为‘烛龙’,还是……‘星璇’的持有者,江辰?”
他果然知道“星璇”!江辰瞳孔骤缩,但脸上不动声色,暗中对阿亮和“幽灵”打了个戒备的手势。李芸则紧张地盯着培养舱中的女子,作为医生,她能感觉到那股能量正在失控的边缘疯狂攀升。
“放下武器,”“收藏家”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深渊’的潮汐已然涌动,旧世界的帷幕即将落下。加入新纪元,或者,化为开启之门的尘埃。”
“你的‘新纪元’,就是用无数人的生命和灵魂作为祭品吗?”江辰冷冷开口,同时缓缓移动脚步,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和祭坛的弱点。阿亮和“幽灵”也默契地呈犄角之势散开。
“祭品?”“收藏家”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是进化。淘汰劣等,筛选精英,这是宇宙的法则。人类文明臃肿、低效、充满缺陷,注定在自我毁灭中消亡。‘深渊’,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形式,是唯一的出路。而她,”他微微抬手,指向培养舱中的女子,“是打开通道最完美的‘钥匙’。”
就在这时,培养舱内的能量液突然剧烈沸腾起来!女子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的蓝光骤然变得刺眼!整个祭坛的能量导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密室内灯光疯狂闪烁!
“能量过载!她要失控了!”李芸惊骇道。
“不!是适配!最后的融合!”“收藏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狂热,“看吧!见证神迹的诞生!”
他猛地抬手,按向祭坛控制台的一个按钮!
“阻止他!”江辰怒吼,身形如电射出,直扑“收藏家”!阿亮和“幽灵”也同时开火!子弹呼啸着射向黑袍身影!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子弹在接近“收藏家”周身一米左右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爆出一团团涟漪般的波动,随即扭曲、熔化、蒸发!能量护盾!
“蝼蚁撼树。”“收藏家”甚至没有回头,手指依旧按向按钮。
“砰!”江辰的拳头蕴含着他全部的力量,狠狠砸在无形护盾上!护盾剧烈荡漾,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但并未完全破碎!反震之力让江辰手臂发麻!
“没用的!这是‘深渊’赐予的壁垒,凡俗之力岂能打破?” “收藏家”的手指即将按下。
千钧一发之际!
“辰哥!接住!”阿亮猛地将身上最后一枚高爆黏性手雷扔向江辰!
江辰凌空接住,毫不犹豫地将其拍在剧烈荡漾的护盾最薄弱点!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轰!!!”
剧烈的爆炸在狭小空间内爆发!冲击波将江辰狠狠掀飞,撞在金属墙壁上!阿亮和“幽灵”也被气浪冲得东倒西歪!
烟尘弥漫中,只见那无形护盾终于破碎消失!“收藏家”的黑袍被爆炸撕开一角,露出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肢体,但他按向按钮的动作只是微微一滞!
“垂死挣扎!”他冷哼一声,手指再次落下!
“不!”李芸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似乎想用身体挡住控制台!
就在这决定命运的一刹那——
“嗡——!!!!!”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嗡鸣,猛地从祭坛中心爆发出来!培养舱轰然炸裂!幽绿色的能量液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悬浮在破碎培养舱中央的女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瞳孔中不再是茫然或恐惧,而是化为了两团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星璇!冰冷、空洞、漠然,仿佛至高无上的神只,俯视着渺小的众生!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收藏家”的方向,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收藏家”周身的空间瞬间扭曲、折叠!他按向按钮的手,连同小半条手臂,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断口处平滑如镜,没有鲜血,只有扭曲的能量流光!
“不可……能……”“收藏家”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他踉跄后退,黑袍下的身体剧烈颤抖!
“钥匙”苏醒了!但苏醒的,似乎不再是那个失忆的女子,而是某种……被“深渊”能量彻底同化或占据的恐怖存在!
她缓缓转头,那双星璇之眼,漠然地扫过江辰、阿亮、李芸和“幽灵”。
被那目光扫过,四人如同坠入冰窖,灵魂都在战栗!那是超越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阻止……她……通道……要开了……”“收藏家”断断续续地嘶吼着,剩下的手徒劳地试图操控祭坛。
祭坛中央,一个漆黑的、不断旋转扩大的空间旋涡正在形成!旋涡深处,传来令人心智崩溃的嘶吼和无法理解的低语!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深渊之门,正在打开!
“星璇”在江辰手腕上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震动,表盘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疯狂闪烁的警告符文!
是阻止“钥匙”,还是阻止“收藏家”?还是……两者都是敌人?!
无尽的黑暗和疯狂,即将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