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点内的空气凝固了。勒住李芸脖子的壮汉眼神凶狠,匕首紧紧抵着她白皙的脖颈,已经压出了一道血痕。李芸脸色因缺氧而涨红,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只是死死盯着江辰。阿亮靠在墙边,因腿伤和愤怒而剧烈喘息,枪口依旧对准地上那个被击毙的假医生。鼠标躲在江辰身后,脸色惨白,抱着数据设备的手在发抖。
刺耳的自毁警报如同丧钟般持续轰鸣,红色的警示灯将每个人脸上绝望与决绝的表情映照得如同地狱绘卷。倒计时在无情地跳动:【00:55:42…】
“放开她。”江辰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骨髓,他手中的枪稳如磐石,枪口微微下沉,锁定壮汉持刀的右手手腕。这个角度极其刁钻,既要确保一击毙命或致残,又不能误伤被挟持的李芸,需要超凡的冷静和精准。
“把枪放下!不然我立刻杀了她!”壮汉咆哮道,手臂肌肉绷紧,匕首又深入一分,血珠渗出。他是亡命之徒,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你杀了她,你也会瞬间变成尸体。”江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放开她,你可以走。基地要塌了,没必要陪葬。”
这话击中了壮汉的软肋。自毁程序启动,谁不想活命?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挟持人质本就是为了制造混乱逃跑,而不是同归于尽。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犹豫——
“砰!”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警报声掩盖的枪响!
不是江辰开的枪!是阿亮!他强忍剧痛,调整了极其细微的角度,射出的子弹精准地打在了壮汉脚边一个金属器械托盘上!
“哐当!”托盘猛地弹起,撞在壮汉的小腿上!
突如其来的撞击和声响让壮汉本能地一哆嗦,手臂下意识松了半分!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破绽!
江辰动了!快如闪电!他根本没有瞄准壮汉的手腕,而是在阿亮开枪吸引注意力的瞬间,预判了壮汉受惊后身体可能产生的微小后仰和手臂回收的趋势,枪口微调,扣动扳机!
“噗!”
子弹擦着李芸的耳畔飞过,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钻入了壮汉因后仰而暴露出的右侧锁骨下方!避开了主动脉,却瞬间摧毁了他的右臂神经丛!
“呃啊!”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瞬间耷拉下去,匕首“当啷”落地!他左手还想有所动作,江辰的第二颗子弹已经到了,直接击穿了他的左膝!
壮汉惨叫着跪倒在地。
江辰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开匕首,将李芸拉到自己身后。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干净利落,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芸姐!”鼠标和阿亮同时惊呼。
李芸剧烈咳嗽着,捂住流血的脖颈,但眼神却看向江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我……没事。”
江辰快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心下稍安。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呻吟的壮汉,没有补枪,时间不允许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搜一下他们身上,看有没有线索!鼠标,检查医疗点的电脑和通讯设备,看能不能联系外界或者找到逃生路线图!阿亮,李芸,简单处理伤口,准备撤离!”江辰语速飞快地下达一连串命令。
鼠标立刻扑到一台尚在运行的医疗终端前,双手飞舞尝试破解。阿亮在李芸的帮助下,用找到的急救包重新包扎腿伤。
江辰则在那个假医生和壮汉身上快速搜查,找到了两张权限不高的身份卡,一些零散的工具,以及……在壮汉的内袋里,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造型奇特的金属通讯器,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与之前在废料区警卫身上发现的徽章类似的“千面”图案!
“内鬼的通讯器!”江辰眼神一凛,将其收起。
“辰哥!有发现!”鼠标突然喊道,“我切入了基地的紧急疏散广播系统!虽然大部分频道被加密了,但截获了一段循环播放的紧急疏散指令!主要疏散集合点有三个!最近的……是b区顶层的直升机坪!但需要高级权限!”
直升机坪?那是唯一的生路!但需要权限!
“还有别的发现吗?”江辰急问。
“还有……一段被多次覆盖删除的日志碎片!”鼠标的声音带着震惊,“是关于……‘载体’运输的!记录显示……就在自毁程序启动前半小时,有一批‘重要样本’被紧急转移到了……基地最深层的‘最终隔离库’!转移命令的授权代码……级别非常高!”
最终隔离库?重要样本?难道是……那个被选中的“纯净载体”?普手在自毁前,还想保住“钥匙”?
“能找到最终隔离库的位置和进入方法吗?”江辰立刻追问。如果能抓住或摧毁“钥匙”,或许能从根本上阻止“丰收之日”!
“位置找到了!在d区最底层,地图上标记为‘禁区’!但进入方法……日志被删除了,只有一条备注:‘最终之门,唯钥匙可启’……”鼠标沮丧道。
唯钥匙可启……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整个基地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头顶有混凝土碎块和灰尘簌簌落下!自毁程序引发的结构崩塌开始了!
“没时间了!必须立刻去直升机坪!”阿亮忍着痛喊道。
是立刻逃往生机渺茫的直升机坪,还是冒险深入必死之地寻找可能阻止灾难的“钥匙”?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
江辰的目光扫过受伤的阿亮和李芸,又看向鼠标手中那枚存储着惊天秘密的芯片。老枪用命换来的情报,绝不能白费。但带着伤员硬闯最终隔离库,几乎是十死无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李芸脸上,李芸也正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在说:“你决定,我们跟你走。”
江辰深吸一口气,瞬间做出了决断。
“鼠标,把最终隔离库的坐标和已知情报,用最高优先级加密短波发送出去!目标‘总部’和‘钟表匠’!无论如何,要把消息传出去!”
“明白!”鼠标立刻操作。
“阿亮,李芸,”江辰转向他们,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和鼠标一起去直升机坪!想办法夺取直升机,逃离这里!这是命令!”
“辰哥!那你呢?!”阿亮急道。
“我去最终隔离库。”江辰的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必须确认‘钥匙’的情况,能摧毁最好。这是阻止他们的最后机会。”
“不行!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阿亮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的腿不行!只会成为拖累!”江辰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保护好李医生和鼠标,把情报送出去,同样重要!这是任务!”
阿亮张了张嘴,看着江辰决绝的眼神,最终颓然低下头,拳头握得发白。他知道,江辰说的是事实。
李芸走上前,默默地将一个装满急救药品和一支强效兴奋剂的小包塞进江辰手里:“小心。”
江辰接过小包,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医疗点,消失在警报轰鸣、不断崩塌的通道尽头。
身后,是阿亮压抑的低吼和李芸无声的泪水。
烛龙再次孤身一人,向着最深沉的黑暗,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