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切换到生命空间里,两个多月前才收获的果树正在蓄力准备萌发新芽,月初种下去的花生,向日葵和甜芦粟出苗整齐,一片片嫩绿的真叶尚显孱弱,其中却蕴藏着无限生机。
果树区下方,上次在深山里收的枯树已经再次长满了木耳,这两天就抽时间进去采收上来烘干保存。
突然一阵微弱的凉意自下而上传来,她的意识一下子被拉到了现实之中。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胖乎乎圆鼓鼓的蛤蟆,江南鼻孔出气瞪着它跳走的背影。
那么宽的路你个小玩意儿走哪儿走不开,就非得从她脚面上过去。
这可真是不见外啊!咱们很熟嘛!不觉得这个距离有点暧昧了吗!!!
好叭,这是益虫。
她不跟这个冒昧的蛤蟆计较,江南起身站直,缓了好一会儿腿才不发麻。
“回去吧。”
江右轻轻拉开门探出头环视一圈,确认无异常松了口气。
莫缙站在门口,等曹老爷子把门栓紧才大步过来同江南江右兄妹俩汇合。
雨已经渐渐停歇下来,三人摸黑原路返回。
“这个葛长林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江南埋头向前走,这个人就是莫老爷子所在的葛树洼大队的队长,听江右他们的描述不是个善茬。
莫缙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里的凌厉被夜色所掩藏。
“等天晴了叫上亮子我们套他麻袋去。”
江右冷哼一声,他这人就是看不惯别人恃强凌弱,何况还是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
“我再考虑一下。”
最该恨葛长林的莫缙却没有接茬,只是轻声婉拒,朋友已经帮了他许多,理智告诉他这样的事不该让他们牵涉太深。
“别扭劲儿吧!”江右斜瞟了一眼,他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嗯,是该好好考虑下怎么解决这个葛长林。”
清凌凌的女声和着飒飒的风声入耳。
三人各有所思,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齐头并进往家赶。
看了一眼手表,回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江阴伸了个懒腰从炕上跳下来,迈着猫步过来迎接带着一身湿气进来的江南,几秒后就惊得跳起后退几步,转头又跑去草墩子上磨爪子。
对于它这个反应江南早已习以为常,这小兔崽子爱干净却极厌恶水。
洗手洗脚洗脸洗屁股全靠一张舌头。
嗯~干净得跟屎壳郎一样~
不过也不妨碍它浑身喷喷香,尤其是晒完太阳后,像个热腾腾的大馒头一样蓬松且暄软,真是一个神奇物种。
弯腰揉了一把江阳的脑袋尔后轻轻推开它,江南换下半湿不干的衣服,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和头发。
“嗡——嗡——”洪亮浑厚的锣声由远及近传来。
“喔喔喔——”清脆嘹亮的鸡鸣声也恰好在这个时候附和着响起。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江南扯来被子蒙上脑袋,这只扰人清梦的大公鸡改明儿个就让小哥炖了它。
允许自己放纵一分钟,江南腾地从炕上跃起,快速穿上衣服出门洗漱,头顶一串串已经泛紫的葡萄晶莹欲滴。
日头从东边的地平线冒出了头,天放晴了。
“……杨知青你在这块地……江知青你负责这一部分……”小队长杨保英一板一眼地分配上工任务。
田间地头的杂草肉眼可见冲高了一大截,在这场雨水的助力下,它们在草木本该逐渐落寞的秋天反倒耀武扬威起来。
新生的草叶绿得干净发亮,微风乍起婆娑轻颤,说一句婀娜多姿都不为过。
可却激不起她的半分怜爱。
一锄头,接一锄头,江南沉浸在锄草的快乐中,无他,因为这些清理下来的杂草可以自行带回家处置。
太阳一出来,这些草叶上面的水汽已经晾干,正适合喂家畜。
早起还有点凉飕飕的,这会儿都有点热了,江南走到地头脱掉外套顺带喝口水。
就是这地里的泥巴有些粘脚,走几步就跟踩着高跟鞋一样,这个时候就体会到了解放鞋的好处,要是布鞋得一走一掉。
“月月怎么回事?”
短暂的歇息时间,见杨月脸色不太对江南扯了下张晓兰轻声问道。
“欸……别提了,我们家房顶漏了一处,月月刚收的麦子被淋了。”
张晓兰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等下工了还得找人补房顶,还是南南家的瓦房好,刮风下雨都不用怕。
要不是惦记着回城,她真想狠狠心也换成瓦片的房顶了,现在自家大队里就有砖窑,买砖瓦也不像之前那么麻烦。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收上来的麦子啊!”杨月哀嚎道。
“淋湿的多吗?摊炕上烘干吧。”江南提议道。
“有小半袋,发现的时候已经出芽了。”
杨月长叹了口气,她是彻底没辙了,看天吃饭真惨啊。
“谁能想到就一晚上居然就长芽了。”张晓兰拍了下杨月的肩膀同情道。
“月月那你把发芽的麦子给我吧,我按斤给你钱或者粮食都行。”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江南随即开口说道。
“说什么呢,当初麦子都是你们帮我一起收上来的,我才不要你的钱粮,晚上回家我就给你送过去。”
杨月想跺脚表达不满,却因为提鞋费力放弃了,这些麦子她正发愁怎么处理。
丢舍不得丢,吃又不能吃,晒干了喂鸡又不甘心。
既然南南想要,她就能理所当然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心理负担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呢。
“行。”江南也不跟她客气。
“南南你要这些发芽的麦子做什么?”
张晓兰有些纳闷,现在也不是种麦子的时候,这里又不能种冬小麦。
“这个先保密。”江南竖起一根手指。
“南南你都被右哥给带坏了,你们一家子都喜欢故意吊人胃口是吧。”杨月张牙舞爪去戳江南的腰窝。
“真的太讨厌了~”
张晓兰也坏笑着加入了讨伐的阵营。
两个人借助身高优势,一左一右架着江南的胳膊专门挠她的痒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