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谷天崩地裂,空间如同摔碎的琉璃般寸寸剥落,露出后面狂暴的虚空乱流。失去了九幽投影意志的约束,那积聚了万年的死怨之气与寂灭能量彻底失控,化作毁灭一切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挤压、冲击着张炁以混沌气撑开的护罩。
护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张炁面色凝重,全力催动混沌大道,演化生灭,不断将冲击而来的毁灭能量分解、同化。但这次的能量太过庞杂狂暴,更是蕴含了一丝真正九幽本源的反噬意志,即便以他半步真仙的修为和混沌气的神异,也感到压力巨大,混沌气的消耗速度远超平时。
更麻烦的是身边的凰灵儿。她方才为了给他创造机会,强行施展禁术“焚天煮海”,又吐出了蕴含大量本源的真羽,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气息萎靡,脸色苍白如纸,若非张炁分出一部分力量护住她,恐怕早已被这毁灭风暴撕碎。
“咳……”凰灵儿又咳出一小口金色的血液,她试图站直身体,催动残余的涅盘火,但周身光焰明灭不定,显然已无力再战。她看着外面末日般的景象,以及张炁那紧绷的侧脸,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喂……张炁……”她的声音带着虚弱,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傲娇,“这次……好像玩脱了……本姑娘这次可是亏大了……本源受损,没有几百年静修都补不回来……”
张炁一边维持着护罩,一边沉声道:“撑住。我们一定能出去。”
“出去?”凰灵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凄美的笑容,“说得轻巧……这鬼地方眼看就要彻底崩进虚空了……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你怎么出去?”
她顿了顿,看着张炁依旧在不断输出混沌气、稳固护罩的背影,眼中那丝复杂变成了决然:“听着……待会儿……我会燃烧剩余的全部真血和魂源,爆发最后的力量……应该能暂时炸开一条通道……你抓住机会,带着碎片……走!”
张炁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不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凰灵儿与他目光对视,毫不退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你死了,谁去集齐星盘?谁去对付九幽?本姑娘投资了你这么久,不能血本无归!”
“我自有办法!”张炁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还没到需要你牺牲的时候!”
就在两人争执的刹那,外界毁灭风暴的威力再次攀升!一道由无数空间碎片和寂灭死光凝聚而成的巨大冲击波,如同灭世巨锤,狠狠砸在混沌护罩之上!
轰——!!!
护罩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表面出现了数道清晰的裂痕!张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周身混沌气一阵紊乱。而本就虚弱的凰灵儿更是被震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来不及了!”凰灵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决绝取代,她猛地一咬舌尖,试图强行点燃神魂与真血!
然而,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却先一步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混沌之力瞬间涌入她体内,强行压制了她那即将燃烧的本源。
“别动!”张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信我!”
话音未落,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猛地将刚刚到手的那块星盘碎片,按在了自己胸口,与原有的两块碎片紧紧贴合!
嗡——!!!
三块碎片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完整、更加玄奥的空间波动,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碎片边缘的星光疯狂流转、交织、融合,仿佛三个失散多年的部分,终于找到了彼此!
与此同时,张炁全力催动自身那触摸到真仙门槛的混沌大道,将自身对空间法则的所有感悟,毫无保留地注入这正在融合的星盘碎片之中!
“混沌为基,星盘为引!定!”
他低喝一声,以融合中的星盘碎片为核心,结合自身磅礴的混沌气,猛然向外扩张!
不再是简单的护罩,而是一个微型的、稳定的、内部自成规则的“混沌空间”!这个空间虽然范围不大,仅能勉强容纳两人,但其稳固程度,却远超之前的护罩!外界的毁灭风暴冲击在这混沌空间壁上,虽依旧引起剧烈涟漪,却再也无法轻易撼动其根本!
更神奇的是,那星盘碎片散发出的空间道韵,与张炁的混沌气相辅相成,竟开始缓缓抚平周围破碎的空间,将那些席卷而来的虚空乱流排斥在外!
绝境,暂时稳住了!
凰灵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周围那虽然狭小却异常稳固、隔绝了外界一切毁灭气息的空间,以及张炁那虽然脸色苍白、气息起伏,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背影。
她怔怔地,几乎忘了言语。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做好了与他同陨,或者牺牲自己送他离开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凭借刚刚到手的碎片和自身大道,开辟出了一方暂时的净土!
张炁微微喘息着,维持这个微型混沌空间对他的消耗同样巨大,但总算暂时安全了。他回头看向依旧有些发愣的凰灵儿,眉头微蹙:“你怎么样?”
凰灵儿这才回过神来,感受了一下体内被张炁强行压下的躁动本源,以及那依旧存在的虚弱感,撇了撇嘴,语气却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还……还死不了。”
她看着张炁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以及他手中那三块正在缓缓融合、星光越来越盛的碎片,忍不住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半步真仙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还有这碎片……”
“侥幸而已。”张炁没有多解释,他感应着外界依旧狂暴、但已无法威胁到他们的能量乱流,以及手中星盘碎片融合时传来的、更加清晰的空间坐标信息,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这方空间维持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空间节点离开。”
他看向凰灵儿:“你还能感应到外界的空间波动吗?”
凰灵儿尝试着释放出一丝微弱的神念,但立刻被外界的混乱所干扰,她摇了摇头,脸色更加苍白:“不行,外面太乱了,我的神念受损,穿透不出去。”
张炁沉默了一下,看着手中光芒越来越盛的星盘碎片,感受着其中传来的、除了空间坐标外,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指向某个特定方向的牵引力。
“或许……它可以带我们出去。”
他集中精神,将全部心神沉入融合中的星盘碎片,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去感受、去顺应那股微弱的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