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河道畔,张炁一语道破那佝偻身影“潜猎者”的身份,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裂!那佝偻身影挺直脊背,周身阴冷气息不再掩饰,宛如深海巨兽睁开了森冷的眼眸,死死锁定张炁。碧波长老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气氛剑拔弩张,潜伏在侧的烈几乎要按捺不住冲杀出来。
然而,张炁却并未进一步逼迫,反而气势一敛,那深邃如星海的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碧波众人,淡淡道:“海域诡谲,各有传承。阁下是何来历,与碧波部落是何关系,张某暂且不问。但既欲交易,便需诚意。预警之能,安全水路,空口无凭。待你等拿出切实可信的凭证,我磐石的丹药、功法,自然也可敞开供应。”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今日交易,便按方才所谈,雷击木、油藻、巨蚌,换予你等青铜器、粮食及…三罐‘小赤阳丹’。”他报出的丹药数量远低于对方的期望,却恰好卡在对方无法轻易放弃的底线上。
那“潜猎者”眼神闪烁,冰冷的气息起伏不定,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深深看了张炁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然后缓缓退后一步,重新收敛了气息,变回那沉默佝偻的模样,算是默许。
碧波长老如蒙大赦,连忙擦着汗答应下来,完成交易后,几乎是以逃离的速度带着队伍匆匆离去,连那三根珍贵的雷击木都忘了仔细检查(其中一根已被张炁暗中用蕴含混沌真元的石块掉了包,用于研究)。
望着他们仓皇消失的背影,烈带人从林中冲出,急道:“首领!为啥放他们走?那家伙明显不是好东西!”
张炁目光幽深:“杀之无益,反结死仇。此人背后代表的势力,恐怕比表面的碧波部落更加难缠。与其撕破脸,不如留此线索引而不发,令其投鼠忌器,更能从中窥探海洋深处的秘密。当务之急,非是与这藏头露尾之辈纠缠。”
他转身,看向聚落方向,语气斩钉截铁:“自身强,才是根本!东巢威胁日迫,西天门诡异莫测,今又添海上疑云。我辈修士,岂能困守一隅,踟蹰不前?”
他目光扫过狩、烈、岩、藤等核心成员,声音陡然提升,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个人心头:“我欲闭关,冲击金丹大道!”
金丹大道!
这四个字仿佛蕴含着莫名的魔力,让所有听闻者心神剧震!尽管他们早已从张炁那里知晓了筑基之后的境界构想,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依旧感到无比的震撼与期待。这是真正的开创,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
“闭关期间,聚落诸事,由狩总领,烈、岩、藤及各司主事协同处理。按既定方略,固防、备战、研技、育才,不可懈怠!”
“藤,我所着《金丹初解》与《百草丹心录》(丹药品级划分初稿)交由你与巫母参详,继续深化符箓与丹药研究。”
“岩,工造司需尝试以雷击木、元炁结晶、凶兽骨为核心,研制更强法器,至少需达到‘灵器’标准。”
“烈,净炎队训练加倍,需能在我不在时,独当一面,应对小型污染事件。”
一道道指令发出,众人凛然遵命,眼中充满了使命感。他们知道,首领的这次突破,意义非凡,将真正决定磐石聚落乃至所有人族的未来命运!
是夜,张炁于聚落后方新开辟的洞府深处,屏息凝神。洞府周围早已布下重重简易禁制,并有狩、烈亲自带人守护。
他内视己身,丹田之内,液态的混沌真元如同浩瀚湖泊,波澜涌动,已达筑基圆满的极致。然而,前方无路,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摸索开辟。
“金丹者,非简单能量凝聚…”张炁回忆着自己基于《黄帝内经》精气神理论、五行阴阳学说以及自身感悟推演出的路径,“乃精气神三元合一,能量、体魄、神魂高度凝聚升华之产物。是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之始!”
他首先运转《五行炼炁法》,将体内混沌真元催动到极致,五脏对应五行,发出微弱共鸣,引动外界狂暴的混沌元炁丝丝缕缕汇入体内,经过经脉炼化,融入丹田液湖。液湖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点压力陡增!
但这还不够!能量压缩只是基础。
“炼精化气!”他低喝一声,气血轰然奔腾,体内储存的庞大生命精气(来自平日凶兽血肉、灵药食补)被激发,融入真元漩涡,使其变得更加厚重、凝实,仿佛赋予了能量以“生命”的底蕴。
“炼气化神!”他神魂高度集中,意念如同无形之手,深入漩涡中心,引导着能量与精气的融合,并将自己的精神烙印、对天地的感悟、对道途的追求,一点点融入其中!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可能能量失控,或精神受损!
漩涡中心,一点极其微小却璀璨无比、蕴含着五行流转、阴阳平衡意味的光点开始诞生!那就是金丹雏形!
就在金丹雏形出现的刹那,张炁心神猛地一震,感应到冥冥之中,一股浩瀚、冷漠、充满毁灭与新生意味的意志锁定了他!
洞府之外,原本因天地异变而始终昏沉的天空,骤然变得更加黑暗!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浓厚的乌云如同墨汁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层层叠叠,压在聚落上空,云层之中,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紫色的电蛇疯狂窜动!
“天…天劫?!”狩抬头望天,脸色大变。所有聚落成员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末日降临!
“所有人!远离后山洞府!开启所有防护符箓!”狩声嘶力竭地大吼。
洞府内,张炁却心如明镜:“果然有天劫…天道法则对逆天而行者的考验与淬炼!来得正好!”
他非但不惧,反而主动引导那初生的金丹雏形,疯狂吸收能量,并向天劫发出挑衅般的波动!
轰咔! 第一道劫雷,粗如儿臂,带着纯粹的毁灭之力,撕裂长空,狠狠劈向洞府所在山壁!
洞府外围禁制瞬间明灭不定,几乎破碎!
张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眼神大亮:“毁灭之中,亦蕴含生机!雷者,阴阳之激荡,天地之号令!正好用以淬炼我真元,纯化我金丹!”
他竟不全力防御,反而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一丝劫雷之力入体!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经脉仿佛要被撕裂灼毁!但他咬牙坚持,以《五行炼炁法》疯狂运转,混沌真元包裹着那丝暴烈的雷力,艰难炼化!
与此同时,他取出那节掉包的雷击木,以及平日收集的元炁结晶,置于身前。劫雷的余波扫过这些材料,竟使其中的杂质被淬炼剔除,能量变得更加精纯活跃!
第二道、第三道劫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凶猛!洞府禁制彻底破碎,山石崩裂!
张炁浑身焦黑,多处见骨,气息萎靡,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侵入体内的劫雷之力被不断炼化,那金丹雏形在雷光洗礼下,反而越发璀璨凝实,表面开始浮现出模糊的、蕴含道妙的天然纹路!
“不够!还不够!”他感受到金丹即将彻底成形,但还差最后一丝契机!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完成最后的凝练!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身旁那节被劫雷淬炼后、雷光缭绕的雷击木,以及那几颗光芒大放的元炁结晶!
“炼器炼丹,皆为人道借物之功!今日,我便以这劫雷为炉火,以雷击木为基,元炁结晶为源,混沌真元为引,铸我本命法宝雏形,助我金丹大成!”
他竟在渡劫的紧要关头,一心二用,开始炼器!神念操控下,雷击木在劫雷余波中变形,元炁结晶融入其中,混沌真元刻画下一个个玄奥的符文(融合了他对五行、阴阳、甚至那一丝吞噬法则的理解)!
一件非金非木、长约三尺、通体紫黑、缠绕着细密雷纹与混沌气息的【尺】状法宝雏形,在雷光中缓缓浮现!
就在这件本命法宝【混沌雷尺】雏形成的刹那,第四道也是最粗的一道劫雷,携天地之威,轰然劈下!目标直指张炁与其头顶那即将彻底凝固的金丹!
“来得好!”张炁长啸一声,不顾重伤之躯,抓起刚刚成型的混沌雷尺,将全身残存真元连同那枚金丹一起,疯狂注入尺中,迎向那道恐怖天雷!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撕裂所有人的耳膜!刺目的雷光将整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雷光散去,洞府所在的小山丘几乎被夷为平地!烟尘弥漫,一片死寂。
“首领!”狩、烈、藤等人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烟尘缓缓沉降,只见废墟中央,一个焦黑的身影盘膝而坐,身体残破不堪,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他手中,紧握着一柄紫黑色、雷光隐现的尺子。而在他丹田位置,一枚龙眼大小、圆融无暇、散发着柔和却无比磅礴力量、表面有天然道纹流转的金丹,正缓缓旋转,吞吐着天地元气,散发出勃勃生机,开始反哺修复他重伤的躯体!
金丹,成!
张炁缓缓睁开眼,眼中仿佛有日月星辰生灭,混沌开辟。他感受着体内那截然不同的、仿佛能调动部分天地之力的磅礴力量,以及与手中雷尺那心血相连的感觉,露出一丝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成功闯过了金丹天劫!不仅凝聚了金丹,更借此机会淬炼了肉身神魂,还炼制出了第一件本命法宝雏形!
天空劫云缓缓散去,一缕微光洒落,照亮了废墟,也照亮了所有冲过来的、脸上带着狂喜与敬畏的族人。
张炁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开创时代的伟力:
“今日始,金丹境,立!”
“此境,寿五百载,真元化丹,神通自成,可初步御使天地之力!”
“炼炁、筑基、金丹…此乃吾辈修行之始!前路漫漫,道阻且长,然,道已开,诸君共勉之!”
声音落下,整个聚落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人热泪盈眶,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而张炁,则在欢呼声中缓缓闭上眼,沉浸在对金丹大道的巩固与感悟之中。他知道,踏入金丹,仅仅是真正修仙之路的起点。未来的挑战,将更加艰巨,但也更加广阔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