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休养数月,游击队员的面色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染上了山野的红润与阳光的色泽。身体里蛰伏的力量,如同洞外渐融的雪水,蓄势待涌。
重返山林后,这支队伍的气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曾经的他们,疲于奔命,被敌人追得四处逃窜;如今,他们却化被动为主动,开始有目的地寻觅和耐心地蛰伏。
冯立仁作为游击大队的大队长,他果断地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成了若干个三五人的小组,就像一把沙子洒进了广袤的林海,时分时合,行动异常灵活。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龙千伦的“青峦计划”中的物资线。这条物资线对于龙千伦的计划至关重要,如果能够切断它,无疑会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打击。
于正来和雷山各自率领着一支队伍,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战士和老猎手。他们长期在山林中摸爬滚打,对山林的环境了如指掌,同时也练就了敏锐的直觉。
就在他们穿梭于茂密的树林时,突然,于正来的目光被地上的一些痕迹所吸引。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若隐若现的骡马小道,这条小道似乎是专门为伐木场运送工具和给养而开辟的。
于正来心中暗喜,他知道这条小道虽然十分隐蔽,但绝对逃不过他们这些久经战火考验的眼睛。他立刻示意雷山过来查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雷大哥,你看这里。”
雷山顺着于正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地里有一串杂乱的车辙印,这些车辙印歪歪扭扭,而且显得非常浅。
于正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接着说道:“这车轮印子如此不规整,而且还这么浅,说明押运的这帮白狗子肯定是松懈了!他们肯定没有想到我们会发现这条小道。”
雷山性格谨慎,随即打出手势把信号传递出去,没过一会儿,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冯立仁从里面钻出来。
很快,冯立仁他先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泥土,仔细看了看,又抬眼望向小道延伸的远方。
沉思片刻,他下达指令:“不急动手。小吴,你和铁竹两个人,悄悄绕到前面那个山坡后面去,准备好家伙什,随时听我信号。正来,带你手下枪法最准的弟兄,占据两侧制高点,枪一响,就给我压得他们抬不起头。雷大哥,你和我,带剩下的人近距离突袭。记住,速战速决,只夺物资,不纠缠!打完就撤,像山风一样,来了无影,去了无踪!”
行动如手术刀般精准。当骡马队慢悠悠地进入伏击圈时,冯立仁一声令下,山坡上轰隆隆滚下早已准备好的树干和巨石,瞬间截断了道路。两侧高处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精准地打在押运的伪军脚边,吓得他们魂飞魄散,乱作一团。
“缴枪不杀!”冯立仁和雷山如猛虎出闸,带着战士们从林中猛扑出来。雪亮的刺刀和坚定的怒吼,让本就惊慌失措的敌人瞬间丧失了抵抗意志。
粮食、药品、工具被迅速搬空,剩余的骡马被惊散。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时间,待附近据点日军闻声赶来时,只看到一片狼藉和空车,还有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土色的俘虏。
“八嘎!是冯立仁!他又带着游击队回来了!”带队赶来的日军军曹气得暴跳如雷,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徒劳地挥舞着军刀。
类似的袭扰在接下来几个月里不断发生。有时是运输队被劫,有时是通信线被剪断,有时是孤立的哨兵神秘失踪。
游击队如同附骨之疽,神出鬼没,让日伪军寝食难安,风声鹤唳。
龙千伦更是焦头烂额,“青峦计划”的工期被严重拖延,来自顶头上级长谷川的催逼日益紧迫。他只能变本加厉地压迫劳工,同时疯狂增派搜剿兵力,却一次次扑空,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