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厂?”祁同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高芳芳会突然问起这个案子。
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相关信息,回答道:“大风厂的股权纠纷案,目前还在京州中院审理。主要是山水集团和工人们对当初的股权转让协议有争议。因为涉及到改制时期的历史遗留问题,案情比较复杂,法院那边也很头疼。”
“不过,”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案子,山水集团那边赢面很大。毕竟,白纸黑字的协议在那里。而且,京州中院的副院长陈清泉,和老师的关系不错,也算是我们‘汉大帮’的人。”
言下之意,这个案子,法院那边会“照顾”的。
高芳芳听完,心中冷笑一声。照顾?恐怕是和山水集团沆瀣一气吧。原着里,这个陈清泉就是因为在山水庄园学外语,被侯亮平抓了个正着,成了汉大帮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同伟哥,你觉得这个案子,谁是谁非?”高芳芳追问道。
祁同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从法律条文上看,山水集团确实占理。但从道义上讲,大风厂那几百号工人,也确实可怜。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最后厂子没了,自己也下岗了,一分钱没拿到,换谁都接受不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机会。”高芳芳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机会?”祁同伟更糊涂了。
“对!”高芳芳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缓缓说道,“一个让你打响‘英雄厅长’第一枪的绝佳机会!”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祁同伟:“你想想,如果由你,汉东省公安厅厅长,亲自出面,推翻这个不公正的判决,帮大风厂的工人们夺回属于他们的股权,那会是一个什么效果?”
“全省的媒体都会争相报道!几百号工人,几百个家庭,都会对你感恩戴德!你祁同伟,就会立刻成为维护工人阶级利益,不畏强权,为民做主的大英雄!这比你破十个杀人案带来的正面影响都要大!”
祁同伟听得心潮澎湃,但随即又冷静了下来,皱眉道:“芳芳,这恐怕很难。第一,这是法院的案子,我们公安插不上手。第二,山水集团背后是赵瑞龙,我现在去动他的蛋糕,不就等于直接和他撕破脸了吗?这和你刚才说的‘虚与委蛇’,不是自相矛盾吗?”
“谁说要你直接插手了?”高芳芳神秘一笑,“同伟哥,你要学会借力打力。”
她重新坐下,压低了声音:“这个案子,你不用亲自出面。但是,你可以给你在检察院的同学,陈海,递个话。”
“陈海?”
“对。陈海这个人,虽然能力一般,但为人正直,有正义感。你把山水集团当年是如何威逼利诱,用不光彩的手段拿到大风厂股权的一些‘内幕’,‘不经意’地透露给他。以他的性格,绝对会一查到底。”
“到时候,就是检察院和法院在打架,是陈海在和山水集团斗。你只需要在背后,悄悄地给他提供一些只有公安系统才能拿到的证据支持,帮他把案子做成铁案。整个过程,你都是一个‘热心’的‘局外人’。”
“等到案子翻过来了,你再以公安厅长的身份,出来开个新闻发布会,总结一下案件,强调一下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性。到时候,功劳,自然有你一份。而且,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
“至于赵瑞龙那边,”高芳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你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到陈海和检察院身上。就说你也没想到陈海那么轴,非要揪着不放。你甚至可以假惺惺地去赵瑞龙那里‘告状’,骂陈海不给你面子。这样一来,你既办了事,又撇清了自己,还能在赵瑞龙面前演一出好戏。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祁同伟听得目瞪口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在高芳芳这里,三言两语,就变成了一个一石三鸟的妙计。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既能收获民心和政绩,又能打击赵瑞龙,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这是何等妖孽的智商和算计!
他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孩,后背竟然冒出了一丝寒意。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那些所谓的权谋和算计,在她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芳芳,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芳芳看出了他的震惊,微笑着说道:“同伟哥,记住,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任何想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
一家人……
祁同伟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是感动,而现在,是彻底的归心。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跟着她,他或许真的能改变自己那“胜天半子”的命运,真正地,赢下整盘棋。
他站起身,对着高芳芳,郑重地鞠了一躬。
“芳芳,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我祁同伟,唯你马首是瞻。”
这一躬,他心甘情愿。
高芳芳坦然地受了他这一拜。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祁同伟这把刀,才算是真正为她所用了。
“同伟哥,言重了。我们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她扶起祁同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联盟,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牢不可破。
然而,高芳芳知道,光有祁同伟这把刀,还不够。要在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中立于不败之地,她还需要一个最最关键的信息,来彻底镇住祁同伟,也为自己未来的布局,加上最重的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