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步伐沉稳,踏过满地的琉璃碎片与倾颓的华美装饰,走向镜厅那洞开的巨门。门外,是黑压压的人群与无数指向宫殿的枪口。
巴黎国民卫队、残余的理性教派狂信徒、以及一些被临时武装起来的市民,组成了一道混乱却庞大的防线。火把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因恐惧和狂热而扭曲的脸庞。军官声嘶力竭的喊叫试图维持秩序,但更多的是人群中传来的、对“魔化国王”和“奥地利母狼”的诅咒与怒吼。
“以共和国的名义!交出妖魔路易和叛国者玛丽!” “开火!为了理性!净化异端!”
人群中,一些身着灰袍的理性教派祭司高举着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秩序圣徽”,试图激发某种群体性的精神力量,强化混乱队伍的勇气,并将对神只的憎恨如同瘟疫般散播。
砰!砰砰!
零星的枪声响起,那是紧张过度的士兵扣动了扳机。铅弹呼啸着射向从镜厅门内走出的刑天。
刑天甚至没有抬手。
那些灼热的铅弹在进入他周身三丈范围内时,就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极度黏稠的琥珀之中。速度骤然降至极限,弹头在空中摩擦出炽热的红光,最终失却所有动能,叮叮当当地掉落在他脚前的石阶上,化作一堆扭曲变形的废铁。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冲锋的呐喊卡在喉咙里,狂热的诅咒僵在脸上。那些原本挥舞着武器、叫嚣着冲锋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动作凝固,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剧烈收缩。
他们看到了什么?
火枪无效?不,是那“东西”根本……无视了火枪!
刑天缓步走下镜厅门前的台阶,他背后的巨盾“干”的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万法不侵的厚重神威。他手中的战斧“戚”,刃口流淌着的寒光,让所有看向它的人眼睛刺痛,灵魂战栗。
“就这?”
刑天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如同沉重的战鼓,擂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你们所谓的理性,你们依仗的凡铁……便是这般孱弱不堪?”
他抬起左手,随意地向人群最密集、嘶吼声最初最响亮的区域——那里簇拥着几名正在激发圣徽的灰袍祭司——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神光。
只有一种……绝对的镇压!
轰!!!
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砸落!
以那几名祭司为中心,方圆十数米内的所有存在——人、武器、乃至地面铺就的石板——在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重压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咔嚓!噗嗤!
骨骼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与肉体被瞬间压爆的沉闷声响混杂在一起!那几名祭司连同周围数十名士兵和狂热市民,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化作了一滩滩模糊的、浸染开来的红白之物!
地面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向下凹陷寸许的巨大掌印轮廓,掌印范围内,一切皆成齑粉!
血腥味瞬间浓郁得令人作呕。
“怪…怪物啊!!!” “魔鬼!他是真正的魔鬼!”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失控的、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的爆发!人群彻底崩溃了!什么共和国,什么理性,在如此直接、如此残酷、如此超越理解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可笑而苍白!
幸存的人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逃,互相推搡、践踏!刚刚还看似严密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然而,刑罚并未结束。
刑天那双暗红的眼眸,锁定了人群中那些仍在试图稳定局势、甚至逆着人流想要组织反击的军官和低级祭司。这些人的身上,闪烁着格外令人生厌的、属于尼克斯的秩序蓝光。
“助纣为虐,其罪当诛。”
他右手微动,那柄巨大的战斧“戚”甚至未曾举起,只是斧刃上乌光一闪。
嗤!嗤!嗤!
远处溃逃的人群中,那些身上带有蓝光的目标,无论是藏在人丛之后,还是正在策马奔逃,其脖颈处毫无征兆地同时出现了一道极细、极幽深的黑线!
下一刻,十几颗头颅整齐地冲天而起!断颈处没有丝毫鲜血喷出,所有的生机都在瞬间被那斩断因果规则的斧意湮灭!无头的尸体随着惯性又奔跑了几步,才软倒在地。
恐慌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
这已经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神对蝼蚁的……清理!
玛丽王后站在刑天身后不远处,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脸色微微发白。她本能地不喜欢这种纯粹的杀戮,生命的神性让她感到不适。但她更明白,这是必要的震慑。不用最酷烈、最毋庸置疑的手段碾碎所有反抗的意志,未来的牺牲只会更多。她强迫自己站稳,翠绿的神光收敛,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如同山岳般的背影。
刑天不再理会那些彻底丧失斗志、狼奔豕突的溃兵。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广场,投向更远处——巴黎城的方向。
那里,仍有更多的理性之光在闪烁,仍有更多愚昧的呼喊在回荡。
他知道,今天的杀戮,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与恐惧情绪,如同养分般被他纳入体内,反而让他眼中的赤芒更加炽盛了一分。
他举起手中的战斧“戚”,将其重重顿在地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天神敲响了战鼓,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与哭嚎!
无形的波动以斧柄落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猛扩散,扫过整个凡尔赛宫广场,乃至更远的园林!
所有仍在奔跑、哭喊、混乱的人们,在这一声沉闷的巨响下,灵魂仿佛被重锤击中,双腿一软,几乎是本能地停止了动作,惊恐万分地望向那个如神如魔的身影。
广场上,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刑天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四野,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烙印进他们的灵魂:
“凡愚们,听旨!”
“旧日已死!理性虚妄!”
“朕,刑天,即日起,执掌法兰西!”
“顺朕者,生。逆朕者……形神俱灭!”
“此乃……神谕!”
神威如狱,笼罩了整个凡尔赛。昔日波旁王朝的权力中心,今日彻底匍匐于战神的脚下,用鲜血与恐惧,完成了权力的更迭。
一个新的,由神权与暴力直接统治的时代,悍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