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昔日的波旁王室荣耀象征,如今在革命的风暴与接连的动荡中,早已褪去金碧辉煌,只余下沉闷的压抑与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宏伟的宫殿建筑群大部分区域空旷无人,破碎的彩窗、倾覆的雕塑、以及墙壁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弹孔与熏黑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混乱。
留守于此的,仅有一支人数不多、主要由原王室卫队中较为忠诚或无处可去的士兵组成的守备队。他们士气低迷,终日惴惴不安,既要防备可能来自巴黎城内革命残余势力的袭击,更要恐惧于宫廷本身——近日地底传来的诡异动静,早已让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听到了吗?又来了……”一名年轻卫兵紧张地握着老式燧发枪,靠在一条阴暗廊柱旁,侧耳倾听。
他身旁的老兵叼着早已熄灭的烟斗,啐了一口:“闭上你的嘴,小子。就当是耗子打架。”
“耗子可不会让大理石地板裂开!”年轻卫兵反驳,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恐,“约翰他们说,昨天西翼那条老走廊又塌了一截,下面……下面露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石头,是铁的!上面还刻着鬼画符!”
老兵沉默了一下,眼底深处同样藏着恐惧。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至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隐约传来,脚下的地面传来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慌的震颤。墙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
所有守军瞬间安静下来,脸色发白,紧张地四处张望。那嗡鸣声并不响亮,却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脑髓,勾起内心最深处的寒意。
“该死的……”老兵低声咒骂,握紧了手中的枪。
突然,宫殿深处传来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随即是杂乱的奔跑声!
“怎么回事?!”守卫队长带着几个人闻声冲过去。
只见两名卫兵连滚带爬地从一条通往地下的古老佣人阶梯跑上来,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怪物!下面有怪物!”其中一个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指着幽暗的阶梯下方,“黑色的……像烟一样……碰到汉斯的影子,汉斯……汉斯他就、就融化了!!”
“胡说什么!”队长厉声喝止,但他的手心也在冒汗。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阶梯口,举起油灯向下探视。
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光线。除了更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什么也看不见。但那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似乎正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
“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再靠近任何地下通道入口!”队长强作镇定地下令,但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凡尔赛宫的地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无人敢探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禁忌区域。
就在这压抑恐慌的气氛达到顶点时——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骤然降临整个凡尔赛宫区域!
所有守军同时感到心脏一紧,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战马惊嘶,乌鸦乱飞。连地底那诡异的嗡鸣声都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短暂地压制了下去。
他们惊恐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天一道炽烈的暗红色流光,裹挟着令人灵魂战栗的不屈战意与狂暴神威,如同陨星般划破天际,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凡尔赛宫直坠而来!
那光芒之盛,威势之强,让所有人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是……是他!国王……不,是那个……神灵!”士兵们失声惊呼,纷纷跪倒,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纯粹的恐惧。
暗红流星轰然坠落在凡尔赛宫主殿前的广场上,地面为之剧烈一震,冲击波卷起漫天尘土。
刑天伟岸的身躯在光芒中显现,猩红的目光如同两盏炼狱探灯,扫视着这座熟悉的宫殿,眼神冰冷而睥睨,仿佛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却蒙了尘的旧物。
紧接着,翠绿的生命光华闪耀,玛丽王后悄然落在他身侧,秀眉微蹙,敏锐地感知着宫中弥漫的不安与地底深处那令人厌恶的混乱波动。
五十名神罚卫士如钢铁壁垒般沉重地落在后方,组成肃杀的阵型,暗红的神纹在甲胄武器上流转,无声地散发着杀戮气息。
刑天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留守卫兵,他的目光直接穿透宏伟的宫殿建筑,投向大地深处。
“ 噪杂 的虫子……和令人作呕的陷阱气息。”他低沉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罗伯斯庇尔,你就只会这些藏在地底的老鼠伎俩么?”
玛丽王后凝神感应片刻,轻声道:“陛下,地底的‘门’的波动更活跃了,但似乎被另一股……充满恶意与混乱的力量遮蔽和扭曲了。尼克斯的阴影在这里盘踞得很深。”
“无妨。”刑天迈开脚步,向着宫殿主入口走去,战靴敲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回响。
“任何阻碍,碾碎即可。” “任何陷阱,踏平便是。”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直抵地核,找到那扇门,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顺便把幕后捣鬼的家伙揪出来捏死!
钢铁般的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宫殿中,新的风暴,即将在这座古老的宫殿下最深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