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逐渐沉寂下来,只余下零星的火药爆裂声、伤者的哀嚎和神罚军团打扫战场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浓重的血腥和一种诡异的、来自那片“逻辑炸弹”区域的死寂气息。
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帐内,刑天巨大的身躯坐在主位上,由凡尔赛宫工匠特制的 reinforced 座椅在他身下依旧发出轻微的呻吟。几位神罚军团的高级将领和随军的炼金术大师垂手站在下方,汇报着情况。
“执政官大人,”一名脸上带着硝烟痕迹的军团长躬身道,“初步清点完毕。我军阵亡一千二百余人,重伤失去战力者约八百,轻伤不计。炮兵损失较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重炮被摧毁或严重损坏。战争魔像损毁三具,另有七具需要大修。”
“普鲁士方面,初步估计遗弃在战场上的尸体超过四千具,俘虏约六百人,其中大部分带伤。缴获完好的‘堡垒-I型’战斗机械化四台,受损但可修复的十一台。各类火炮、弹药、辎重无数。布伦瑞克公爵…下落不明,现场只找到破碎的指挥车和大量血迹,未能发现其尸首。那个名叫斐迪南的科学院校官同样失踪。”
刑天手指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失踪?哼,要么被炸成碎片了,要么就是被他们自己的人趁乱救走了。”他更倾向于后者,罗伯斯庇尔不会轻易放弃一颗有用的棋子,尤其是那个能硬抗他随手一击的古怪校官。
“执政官,”年迈的炼金术大师开口道,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困惑,“那片被…被‘污染’的区域,我们初步探查过了。极其…诡异。范围内的物质结构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失去了所有活性。土壤无法孕育生命,金属失去延展性,甚至…甚至空气都不再流动。我们的神力探入其中,会感到明显的滞涩和消耗,仿佛在与整个世界的‘秩序’为敌。暂时…无法解析,更无法净化。”
刑天猩红的眼眸微眯。罗伯斯庇尔背后的存在,手段确实麻烦。这种强行修正现实规则的力量,已经触及到了宇宙的基础法则层面。
“加派人手封锁那片区域,设立警戒符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将你们的发现详细记录,送回巴黎,让凡尔赛宫下面的那些老家伙们也头疼去。”刑天下令。
“是!”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入营帐,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支用特殊翠绿藤蔓缠绕密封的金属信筒:“执政官!巴黎急件!王后陛下亲启,要求即刻呈送您!”
营帐内的气氛微微一凝。玛丽王后亲自发来的急件,必然事关重大。
刑天伸手接过信筒,指尖暗红神力微吐,那看似柔韧的翠绿藤蔓便如同有生命般自动解开、枯萎脱落。他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
信纸散发着淡淡的、属于玛丽生命神力的清香。上面的字迹优雅却透着一丝急切。
「刑天:
见信如晤。
东方战场那股骤然升腾的‘凡人命运’,其强烈的共鸣亦清晰传递至此。此非孤例。近目感知,欧陆之上,类似‘星辰’竟有接踵亮起之势!
北地(瑞典\/普鲁士方向),刚毅锐利,如寒冰中的锻锤; 南方(意大利\/科西嘉方向),炽热澎湃,如地心奔涌的熔岩; 西方(不列颠群岛),深沉诡变,如迷雾笼罩的深海; 甚至…东方(俄帝国),亦有厚重如大地、却隐含暴戾的气息在积聚…
此绝非巧合!罗伯斯庇尔及其背后之手,恐正以整个欧陆为棋盘,以战火与‘理性’为熔炉,加速催生并遴选属于‘凡人时代’的英雄!彼等或许身负天命,或许被强行激发,皆已登台!
此局甚危!你虽勇力无双,然四面皆敌,凡人之英杰并起,暗处之神只环伺。望你切勿轻敌冒进,尽早回返巴黎,从长计议。
另,凡尔赛宫地下遗迹近期亦有异动,守护‘干’之古神残魂似受外界刺激,躁动不安,或有变故。需你神力镇压。
万事小心。
玛丽 匆笔」
刑天缓缓放下信件,营帐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体内神力如熔岩般缓缓流动的低沉轰鸣。
将领和学者们感受到执政官身上散发出的、愈发凝重和危险的气息,皆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呵。”半晌,刑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沉默,“好一个罗伯斯庇尔,好一个尼克斯…把全欧洲有潜力的凡人都逼出来,当成柴火丢进炉子里烧,就为了炼出几把能砍向老子的刀?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站起身,庞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营帐。
“传令!”他的声音冷酷而决断,“加快打扫战场,抢救所有有价值的技术装备和俘虏!重伤员就地紧急救治后,由预备队护送率先返回巴黎!主力部队明日开拔,撤回法兰西边境防线!”
“执政官,我们不继续东进了?”一名将领忍不住问道。刚刚获得一场大胜,正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好时机。
“东进?进到哪里去?普鲁士深处?然后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凡人英雄’和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逻辑炸弹’包饺子吗?”刑天冷哼道,“玛丽说的没错,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正在变成一个大号的‘理性教派’试验场!”
他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幕,望向东方那片广袤而阴沉的土地。
“他们想用整个欧洲来炼蛊?那就让他们炼!”刑天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战意和残酷的弧度,“等他们把最毒的那几条蛊虫炼出来,老子再一条条亲手捏死!”
“通知后方所有炼金工坊和符文车间,全力运转!我们需要更多的战争魔像,更强的符文武器,更坚固的铠甲!告诉巴黎那帮官僚,老子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前线的物资供应!”
“至于那些亮起来的‘星星’…”刑天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派人去查!土伦那个小个子,今天战场上那个普鲁士骑兵,还有玛丽提到的其他几个…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信息!”
“这场战争,才刚刚热身完毕。”
他放下帘幕,转身走回帐内,命令如同钢铁般砸落:
“现在,执行命令!我们要回去,把法兰西打造成一个让所有豺狼和星火都撞得头破血流的——铁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