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偏殿工坊内的气氛彻底变了。
昨夜的恐惧和紧张,被一种近乎狂热的躁动所取代。
炉火燃得比以往更旺,铁锤的敲击声带着一股发泄式的狠劲,工匠和学者们眼中闪烁着混合了恐惧、兴奋与极度专注的光芒。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工坊中央那个赤着上身,徒手撕扯着“清道夫”残骸的伟岸身影——刑天。
“看这里!”刑天举起一块被暴力撕开的内部结构,上面布满了精密却此刻已焦黑的晶体线路,“这些脉络,是它们传输那种‘秩序’能量的通道!僵硬,死板,但效率极高!” 他手指猛地一捏,那块结构瞬间化为齑粉。
“我们要的不是模仿!是超越!”刑天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它们用‘秩序’,我们就用‘混乱’!它们要稳定,我们就让它们稳不了!” 他大步走到那门受损的神力火炮旁,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在灼痕上。
赤红色的战神神力汹涌而出,并非修复,而是如同最狂暴的蚀刻刀,直接在冰冷的金属炮身上烙印起来! 滋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金属表面 quickly 变得通红,一个个古老、蛮荒、充满了不屈战意的奇异符文被刑天以最直接的方式强行“书写”上去!这些符文并非罗伯斯庇尔那边冰冷的几何图形,它们扭曲、狂放,仿佛本身就在燃烧和咆哮! “记下来!”刑天头也不回地低吼。
旁边的学者如梦初醒,疯狂地用特制的耐热材料拓印下那些转瞬即逝的符文轨迹,双手都在颤抖,不是因为烫,而是因为激动——他们正在见证神迹般的知识灌输! “不是让你们学样子!”刑天一边烙印,一边咆哮,“是让你们感受其中的‘意’!战意!破灭之意!不屈服之意!把这些‘意’,给我灌进你们设计的每一个零件里!” 他猛地收回手,炮身上的符文渐渐冷却,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内里岩浆在流动的质感,整门炮散发出的气息陡然变得凶戾而狂暴。
“还有你!”刑天指向另一名负责能量传导设计的学者,“别老想着怎么让神力平稳输送!要让它爆发!要让它不规则!要让它像老子的拳头一样,想什么时候猛就什么时候猛,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他抓起一把“清道夫”残骸中提取出的银白色能量导管碎片。
“这种材料,能传导那种冰冷的能量是吧?”他狞笑一声,手心赤红神力爆发,高温瞬间熔炼那些碎片,同时将他那狂暴的“战意”强行熔铸进去! 片刻之后,他手中出现了一小段不规则扭曲、却隐隐散发着赤红微光的全新导管样本,内部能量波动极其不稳定,却又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拿去做!用老子的神力做引子,仿造这种结构,但要做出我们自己的!要让它传导的神力,自带老子的战意冲击!” 工匠们看着那节仿佛活过来的导管,眼睛都直了。
刑天又将目光投向那枚黯淡的“秩序核心”。
“这破玩意儿是它们的计算中枢?”他将其抛起,然后一把抓住,神力狠狠挤压! 咔…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核心表面出现裂痕。
“算算算,算个屁!”刑天语气充满鄙夷,“对付这种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算不过来!” 他似乎是灵光一闪,突然对负责炮弹设计的工匠吼道: “给本尊造一种新炮弹!里面不要装稳定的神力结晶,给老子灌十几二十种不同性质、互相冲突的神力碎片!一打出去,神力乱爆,磁场混乱,我看它们那破屏障怎么算怎么防!”
这个堪称“丧心病狂”的想法,让所有工匠学者都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一种豁然开朗的狂热表情出现在他们脸上! 对啊!绝对的理性无法理解绝对的混乱!既然无法在“计算”上超越,那就直接用无法计算的方式把它砸烂! 刑天的思路简单、粗暴,却直指核心——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预测的混乱,去碾压对方的绝对理性! 整个工坊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不再是按部就班的研发,而变成了一场狂暴的技术风暴。
工匠们挥舞着锤头,不断尝试将刑天烙印下的符文刻录到零件上;学者们疯狂计算着如何实现那种“混乱神力”炮弹的稳定性(仅仅是在发射前稳定);熔炉旁,人们尝试用刑天留下的那一丝神力气息为引,熔炼新型的“战意传导金属”。
刑天本人更是如同最严格也是最顶级的工匠头子,游走在工坊各处。
这里看一眼,不满地哼一声,亲手将一块钢板揉捏成更符合他审美的、布满尖刺的狂暴形状;那里摸一下,斥责神力灌注不够狂放,直接徒手引导着工匠的力量进行冲击性注入。
他甚至随手抓起几块“清道夫”最坚硬的装甲残骸,双手闪耀神力,硬生生将其熔炼、拉伸、捶打,最后竟徒手捏造成了一把粗糙、巨大、布满不规则棱角,但一看就知威力骇人的短柄手持冲击锤的半成品! “看什么看?”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工匠吼道,“边角料利用!以后这种玩意儿,就给老子的神罚卫士配上!近身了就用这个砸!砸碎那些铁乌龟的壳!” 暴力美学与神级技术的结合,在这座工坊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刑天并非传统的工程师,他是战神。他的“研发”过程,就是一场以力证道的实践。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道”——战斗、破坏、征服——强行熔铸进了凡间的科技与材料之中。
“理性”的造物残骸,在他手中,正被飞快地逆向解析,并被注入截然相反的“狂暴”神性,转变为一件件更适合刑天、也更克制“秩序”的战争利器。
熔炉的火光映照着他满是汗水和兴奋的脸庞。
他知道,罗伯斯庇尔的回击很快就会到来。
但他此刻只想大笑。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当那些依赖计算和理性的铁疙瘩,遇到他这支熔铸了神骸、灌满了战意、完全不走寻常路的“混乱”军团时,那冰冷的计算核心,会爆发出怎样错乱的烟花。
凡尔赛的工坊,俨然已成为一个狂暴的技术奇点,正在孕育着足以颠覆罗伯斯庇尔“理性”战场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