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斧,没有劈向物理的实体。 它劈向的是“规则”。 就在战斧“戚”的锋刃没入虚空的瞬间,贾迈尔和所有士兵看到的,是一幅毕生难忘、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景象。 空间,并没有被撕裂。 反倒是那扇巨大的合金门,连同门上那复杂如星盘的凹槽,开始像是被烈日暴晒的旧画卷,从边缘开始,寸寸剥落,迅速“风化”! 那些坚实的金属物质,并非化为粉末,而是直接分解成了最原始的、不可见的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抹除“存在”本身的无上恐怖。 不到三秒钟,那扇挡住去路的巨门,连同它所代表的“灵魂星图”这一概念,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主宰……您……”贾迈尔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痉挛,他指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刑天缓缓收斧,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伊姆霍特普很聪明。他没有用锁,而是构建了一个‘因果陷阱’。任何试图用物理或灵魂力量破解这扇门的行为,都会触发预设的‘果’——也就是门扉内构装体的全面激活和闯入者的灵魂湮灭。他把‘钥匙’藏在了第四维度的因果折叠里,让闯入者永世也找不到。”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可惜,他遇到的是我。我的‘戚’,能斩断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因果,还有逻辑。” “既然找不到‘钥匙’,那我就直接斩断‘锁’与‘规则’之间的联系。当规则不复存在,锁,也就失去了意义。” 万物归一,但神,可以定义“一”。
众人的思维已经完全无法跟上这等神只层面的交锋,他们只知道,他们的主宰,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摧毁了一扇他们无法摧毁的门。 门后,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另一条墓道。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球形空间。 空间之内,没有承重的石柱,没有地面和墙壁的分明界限,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而在这黑暗的中央,悬浮着成千上万、甚至数百万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被禁锢的灵魂! 无数灵魂组成了这片绝望的星海,而星海的中心,一个巨大的、由黑色水晶和黄金打造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装置,正在贪婪地汲取着它们的力量。 这,才是伊姆霍特普陵墓真正的核心——一个巨大的“灵魂农场”!
“原来如此……”刑天瞬间洞悉了这一切的本质。 伊姆霍特普并非需要“守护”他的陵墓。他需要不断“喂养”它! 他用被扭曲的灵魂作为能源,驱动着整个陵墓的构装体运转,同时,这个“心脏”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研究与复制机器,它在不断地分析、解构这些灵魂,试图从中找到……“神性”的构造方式! 而那颗从爱琴海商人手中得来的“种子”kokko?,或许就曾被放置在这里,被伊姆霍特普研究过!
就在刑天探查这片灵魂星海时,那个中央的黑色心脏,仿佛苏醒了。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合成音,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的神只级个体……正在解析……解析失败……个体存在逻辑悖论……】 【……启动最终安保协议:‘格式化’……】
话音刚落,整个球形空间猛地一亮! 那无数被囚禁的灵魂光点,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瞬间变得不稳定起来!它们不再是幽绿色,而是化作了刺目的猩红色,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狂暴,开始疯狂地冲击四周! 这里,即将变成一个由百万怨灵构成的、最残酷的绞肉机!
“主宰,快退!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贾迈尔骇得魂飞魄散。 “退?”刑天笑了,“我为什么要退?” 他看着那些冲过来的怨灵,看着那个想要“格式化”一切的核心装置,眼中非但没有忌惮,反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你既然搭好了戏台,又是演员,又是观众,那我就……不客气地把整个戏台都收下了!”
他没有举起战斧,而是张开了双臂。 他没有释放任何攻击性的神力,而是以一种绝对的、君临天下的姿态,向整个灵魂星海,发出了宣告: “——以我,刑天之名!” “此地,归我了!” “——敕令:归一!”
“归一!” 这不是一道命令,而是一道改写世界底层的法则! 以刑天为中心,一股远比之前更霸道、更绝对的威严,如新星爆发般席卷了整个球形空间! 这不是战意的碾压,不是神力的侵蚀,而是更高维度的“权限夺取”! 刑天,作为上古战神,天生就对“战死之魂”拥有最高的管辖权! 伊姆霍特普的造物,不过是窃取了一丝这种权限的拙劣仿冒品! 此刻,真正的“版权方”降临!
那些狂暴的猩红怨灵,在听到“归一”敕令的瞬间,仿佛听到了创世神的第一个音节,集体停滞了一秒。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怨灵身上的狂暴与怨毒,如同被潮水冲刷的沙滩,被瞬间抚平!它们的颜色,从猩红重新变回幽绿,然后,那数百万个灵魂光点,竟不约而同地朝着刑天,齐刷刷地跪拜了下来! 它们不再是能量源,而是他最忠诚的……士兵!
而那个中央的、负责“格式化”的黑色心脏,在失去了对灵魂的控制权后,发出的合成音变得尖锐而混乱: 【……权限错误……无法控制灵魂单元……启动物理湮灭程序……】 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但刑天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在我的军团面前,你没有资格说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颗巨大的“心脏”,轻轻一点。 “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颗由不知名神物打造的、坚不可摧的黑色心脏,表面浮现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蛛网般瞬间遍布全身。 嘭!!! 在百万灵魂的注视下,这个维持了陵墓数千年的邪恶核心,如同一个脆弱的玻璃球,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于无形。
随着核心的粉碎,陵墓内所有的构装体瞬间停摆。整个巨大的死亡空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刑天站在百万灵魂的中央,如同君王检阅他的军队。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最明亮的灵魂光点,缓缓漂浮到他的面前。那是一个身穿着祭司长袍、眼神充满了狂热与智慧的虚影。 正是伊姆霍特普的灵魂。 但他并非前来寻仇,而是带着无限的崇敬。 “伟大的王,我等,已等候您多时。” 伊姆霍特普的灵魂跪伏在地,声音中带着解脱的喜悦。 “那颗来自‘奥林匹斯’的‘种子’,污染了法则,我们都被困在了这无尽的循环中。只有您,拥有‘归一’之权,才能斩断这虚假的永生。”
“奥林匹斯?”刑天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是的,主宰。”伊姆霍特普恭敬地回答,“那个爱琴海商人,并非凡人。他通过一条只允许神只通过的‘月光回廊’,将那颗‘心之种’带到了此地。‘回廊’的入口,不在这里,而在……您即将前往的,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北方岛屿。” “不列颠……?” “是的。凯尔特人的故土,也是……旧神最后的避难所。”伊姆霍特普的灵魂虚影,恭敬地举起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用圣金打造的、雕刻着弯月的罗盘。 “这是启动‘月光回廊’的钥匙。驱使那颗‘心之种’的,是另一位更古老、更强大的黑夜女神的力量。而我们与您的敌人,尼克斯,都只是她的……棋子。” “真正的敌人,藏在奥林匹斯山,或者……那片更遥远的、连众神都畏惧的北欧神域。” 伊姆霍特普的灵魂,将罗盘高高献上。 “主宰,请收下这份情报。这,是我们献给您的新王,第一份,也是最后的效忠!” 一道跨越数千年,牵扯出希腊神系、北欧神系的巨大阴谋网,终于在刑天的面前,揭开了冰山一角。 他的目光,穿透了陵墓的岩层,穿透了埃及的沙漠,径直望向了遥远的、云雾缭绕的欧洲北方。 不列颠……看来,下一站,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