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心情郁郁地离开了司令部,在门口遇到了正等着他的褚、陆、张,以及杨柞增等十来位团长。
他们当中有一些人下午就要离开长兴,带着部队赶去桐庐县,所以中午张延做东,请大家在县城的酒楼吃饭。
同去的还有蒋兴全(老六),他是被张延特意带上的,司令部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兄弟俩没有多少时间叙旧了。
因为大家都还有军务,所以中午这顿饭都没有喝酒,只是纯粹地吃个饭,聊了聊各自对今后战事的看法。
虽然论军衔资历,张延比这些团长们差得老远,但军中以实力说话,他的一系列战绩就摆在那里。
加上褚启文、杨柞增等人对张延推崇备至,所以大家对他无不格外热情,并不因为他年轻而有半点轻视。
顺带着,就连蒋老六也被这些他们亲切喊起了老弟。
当然,这些团长们内心中是否有些妒忌,那就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了。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
张延和蒋老六一起,跟着褚团长去探望了受伤的蔡团长。
他在支塘阻击战中,头部被倭寇的炮弹炸伤,弹片还留在颅骨里。
张延做不了开颅手术,治疗药剂也取不出弹片,只能去上海或武汉的大医院才能治好,且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这件事也再次提醒了张延,治疗药剂不是万能的!
蔡团长得知张延被国府高层点名去参加南京保卫战,很是为他担忧,道:
“去意思一下就行了,莫傻里傻气地往鬼子堆里钻!你小子平时比猴都精,偏偏打起仗来又不要命!”
张延笑道:“团座放心!不管是鬼子还是谁,想弄死我可没那么容易!”
从蔡团长那里出来,张延和褚团长又说了一会话,然后告辞离去。
路上,张延突然问老六:“六哥,我想让你回克,你同不同意?”
老六吃了一惊,一时没明白过来,反问:“回克?我做什么要回克?”
张延道:“你今年26了吧?在外面当兵9年了,该回老家讨个老婆成个家,莫让屋里头一直担心!”
老六讷讷道:“但我回克又能做什么呢?已经出来近蛮多(这么多)年,现在连锄头都晓不得拿哪一头了!”
张延锤了一下他胸口,笑道:“哪个讲要你回克种田滴?我现在廖司令和周军长那里还算有点面子。
只要你同意,帮你在老家的留守部队里安排个连长、营长,或者在县里当个警察局长都不是问题,到时候你也好帮我照顾一哈家里面!”
“六哥,听我一句!你现在这个中尉差不多已经到顶了,再往上升撑死也就一个上尉,不值得你拿命克拼!”
蒋老六认真地想了想张延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当兵这么多年也才混个中尉连副,这还是沾了张延的光。
要不然,他早死在淞沪战场上了。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道:“我要是回老家了,你又怎么办?”
张延道:“打完南京这一仗,我最迟下个月就要克长沙的陆军大学进修,到时候也要回老家一趟!”
老六点头道“好!那我等下回司令部打报告!不过...”
“不过什么?”张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话就直接讲!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滴?”
老六咬牙道:“你那里是不是有个叫唐小燕的女电台兵?”
张延微微一愣,随后笑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她滴?”
“就是,上个月初到司令部报到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她喊我老乡,我才晓得她老家也是我们全县滴!”
“就一面,你就看上她了?”
“嗯!”老六羞红着脸应道,却是难为了他一个大老粗承认。
“要得!”张延拍了拍老六的肩膀,笑道:“那我帮你克问哈她的滴意思!”
“不过我先把话讲到前头,这种事情讲滴是你情我愿,要是她不同意的话,那我们也不能勉强!”
“嗯!”老六再次应道。
...
回到司令部,张延找到徐参谋长,把他想调老六回老家的事说了一下。
徐参谋长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说是要调一个中尉连副回广西留守部队做个营长,直接就同意了。
然后张延又去了第7军军部,找到即将离任的周军长说了这件事,周军长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这次能携大胜荣归故里,张延功不可没,所以这个人情肯定是要做的。
之后张延又与杨赞谟参谋长聊了一会,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然后他带着甄有福回到了李家巷。
晚上8点多的时候,留在西山岛的指挥部和后勤人员也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血牙1组,他们是昨天晚上才从无锡坐船登陆西山岛的,没能赶上吴兴一战。
至此,苏南支队都到齐了,血牙突击队除了第3组,也全员归队。
晚上10点,张延召开连级以上军官会议,由他亲自主持。
首先是对此次吴兴阻击战中,作战英勇且战绩突出的集体和个人进行了表彰,然后对战斗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进行了总结。
会议上,杨尚伟参谋长提出了几个尖锐的问题:
首先,是指挥部与一线作战部队的指挥联络脱节的问题。
其次是战斗中,各单位之间的协调问题;第三是武器弹药口径不统一造成的后勤压力问题。
第一个问题,其实这种情况从金山卫的时候就一直存在,而且随着战役规模越来越大,其滞后性得越开越严重。
比如这次吴兴阻击战,指挥部被留在了岛上,根本没能发挥任何作用。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就出在张延身上,因为每次战斗他都冲到了最前线。
但指挥部不可能跟着他冲锋陷阵,这就是导致他人在哪里,那里就是前敌指挥部,以致于真正的指挥部被撇在一边,形同虚设。
但这事又不能全怪张延,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机会稍纵即逝,他若不在第一线,如何能作出快速反应?
若等到战斗部队把突发情况层层汇报到指挥部,很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而正是因为张延这种看似很不专业,也很不合理的战斗指挥方式,才让他们从金山卫一直打到吴兴,每一次都能以少胜多,打得倭寇措手不及。
但这种战斗指挥方式只适合张延个人,别人根本无法复制,所以下面的团、营长们有样学样,结果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
对此,张延在会上虚心接受了杨参谋长的批评,并诚恳地做了检讨,保证以后尽量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同时,他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把无限通讯系统配置到每个连。
只是目前勉强能满足这一需求的只有倭寇的94-6型单兵便携式电台。
美军的ScR536手持步话机和ScR300背负式单兵电台,分别要到1940年和1942年才被摩托罗拉公司研制出来。
于是张延想着,下次回归现代时,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无线通讯技术。
这次吴兴阻击战的任务奖励中,还有3个补给包没开,会后开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会议继续,关于第三个问题。
目前苏南支队的制式步枪以Kar.98K为主,但也有一部分VZ24、VZ33、中正式、英七七甚至马四环。
mG-34机枪已经装备到步兵班,但一些战斗单位U,比如补充团和后勤部队还在使用捷克式Zb26,甚至鬼子的歪把子。
冲锋枪也有好几种,mp18、mp28、mp34、汤普森m1A1,以及晋造mp18。
前三种还好说,弹药是通用的,后面两种就不行了,子弹打光了就只当烧火棍。
特务连和军官们的手枪更是五花八门,c96,m712,晋造驳壳枪,花口撸子,枪牌撸子,m1911,m1935...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统一武器,制式步枪全部换成Kar.98K,机枪统一为mG-34,冲锋枪mp34,手枪全部换成m1935。
这样,步枪和机枪的弹药通用了,手枪和冲锋枪的弹药也一致了。
至于迫击炮,全部统一为94式90毫米口径,步兵炮统一为70毫米口径,速射炮37毫米,然后是89式掷弹筒。
重炮营只保留少量山炮和25毫米高射机关炮,其它重炮装备全部移交给21集团军直属炮兵团。
最后,张延宣布了一件事情:
“上峰命令我苏南支队即日驰援南京参加首都保卫战,但我经过考虑后,决定只带一个团去,编制规模控制在1500人以内!”
“我不妨告诉大家,此去南京凶险万分,很可能九死一生!”
“所以,这次我只要志愿者,愿去的就到赵主任那里报名,不想去的也不勉强,我给大家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有多少人我就带多少人出发——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