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宋洵在图书馆偶遇了一位女生，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使郑棠的“关注”升级了。
手腕上的黑色手环震动得比以前更频繁。有时是在他和同学讨论问题时，有时仅仅是他走路时和一个陌生女生擦肩而过。
每次震动，都伴随着郑棠简短的询问。
【和谁说话？】
【刚才路过的是谁？】
宋洵都一一老实回答。他不敢隐瞒，也知道隐瞒不了。
周五晚上是约定的补课时间。宋洵准时来到郑棠的公寓。气氛有些不同往常的凝滞。
郑棠坐在书桌后，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开始讲题。她看着宋洵走进来，目光沉静，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姐姐。”宋洵小声叫她，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些不安。
郑棠没应声，而是将一份打印好的习题推到他面前，“先把这套题做了。”
宋洵接过题，低头看了起来。题目比之前的要难，他需要集中全部精力。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写字的沙沙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做到其中一道涉及复杂逻辑的题目时，宋洵卡住了。他蹙着眉，反复演算，还是找不到头绪。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抵着下唇，这是他想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突然，他拿着笔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了。力道不小，让他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对上郑棠幽深的眼眸。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里翻涌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暗色。
“这道题，”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周三下午，图书馆那个女生，也问过你类似的，对吧？”
宋洵愣住了，心脏猛地一缩。
她连这个都知道？是手环记录了他的心率波动，还是……她其实当时就在附近？
“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只是普通的讨论。
但郑棠没有给他机会。她猛地站起身，力道之大让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一把将宋洵从椅子上拉起来，紧紧箍进怀里。
她的拥抱带着失控的力道，勒得宋洵有些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胸腔里不平稳的震动。
“她靠你那么近……”，郑棠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灼热而压抑的气息，“看着你……你还对她笑……”。
她的手指插入他脑后的发丝，力道有些重，迫使他仰起头。
“我没有……”，宋洵试图辩解，声音因为被紧紧抱着而有些发闷，“只是讨论题目……”
“题目？”郑棠打断他，语气是一丝尖锐的嘲弄，更多的是一种濒临失控的焦躁，“什么题目需要靠那么近？需要笑得那么开心？”
她低下头，鼻尖蹭过他的脖颈，呼吸粗重地喷洒在他敏感的皮肤上，那里还残留着之前印记的淡淡痕迹。
“你是我的……”，她像是提醒，又像是自我确认，声音低沉而危险，“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她的唇贴上了他脖颈上那块皮肤，不是亲吻，是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不重，但有清晰的痛感和强烈的占有欲。
宋洵被她困在怀里，身体因为她的力道和话语而微微发抖。他感到害怕，但奇怪的是，心底深处竟然还有一丝……被如此激烈地在乎着的悸动。
他知道郑棠的占有欲不正常，知道这种醋意来得毫无道理。
可他看着她此刻因为别的女生靠近他而几乎失控的样子，那些解释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
他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她紧绷的腰。
“姐姐……”，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别生气。”
他感觉到郑棠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只跟你讨论题目。”他继续小声说，脸颊贴着她微凉的衬衫面料，“我只对你笑。”
这句话像是有某种魔力。
郑棠箍着他的手臂力道微微松了些，埋在他颈间的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她抬起头，看着宋洵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睛里带着未褪的惊慌，还有全然的依赖和一丝努力的安抚。
她眼底翻涌的黑色风暴慢慢平息下去，但那份深沉的占有欲并未消退，而是换了一种形式，变得更加黏稠，密不透风。
她松开钳制他头发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拇指用力擦过他的下唇，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痕迹。
“记住你说的话。”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哑，“再让我看到你对别人那样笑……”
她没说完，但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宋洵望着她恢复了些许冷静却依旧暗沉的眼眸，点了点头。“记住了。”
郑棠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再次低下头。这一次，她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激烈，深入，不容拒绝。
宋洵闭上眼睛，承受着这个带着醋意和不安的吻。
他知道，这场因图书馆偶遇而起的风波暂时过去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郑棠那偏执的占有欲，就像一座活火山，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喷发。
而他，早已身处火山脚下，无处可逃，也不想再逃。
那个带着醋意和惩罚意味的吻终于结束。
宋洵靠在书桌边，微微喘着气，嘴唇红肿，眼睫湿润。脖颈上又添了一处新鲜的、带着细微齿痕的红印。
郑棠紧搂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也有些乱。她眼底的黑色风暴平息了，但深不见底的占有欲依旧浓稠得化不开。
“姐姐，”宋洵的声音还带着点喘，软软地叫她，手轻轻搭在她手臂上，“不生气了好不好？”
郑棠没说话，收紧了手臂，将他更紧地箍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过了好几秒，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宋洵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感在慢慢放松。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学着她之前安抚他的样子，有些生涩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郑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宋洵心里有点打鼓，怕自己做得不对。郑棠并没有推开他，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来平复自己。
两人就这样在书房里静静相拥。之前的剑拔弩张渐渐被微妙的缓和取代。
“那道题，”郑棠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还做吗？”
宋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之前卡住他的那道题。
“做……”，他小声说。
郑棠松开了他，手依旧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书桌前，按着他坐下。她自己则拉过椅子紧挨着他坐下，拿过那张习题纸。
“这里，”她的指尖点在他卡住的地方，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一丝未褪的沙哑，“逻辑链断了。你应该先考虑边界条件……”
她开始讲解，思路清晰，和刚才那个失控的人判若两人。宋洵收敛心神，认真听着，偶尔点头。
这一次，郑棠的讲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耐心，更细致。她甚至引导着他，一步步推导出另一种更简洁的解法。
“明白了？”她讲完，看向他。
“明白了！”宋洵眼睛亮起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姐姐你好厉害！”
郑棠看着他因为弄懂知识而发亮的眼睛，和那纯粹崇拜的眼神，眼底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下次，”她的手指滑到他后颈，轻轻捏了捏，“离无关的人远点。”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宋洵乖乖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这是她安抚之后，必然的索取。用更温顺的态度，来弥补她刚才因失控而产生的不安。
“继续做题。”郑棠收回手，拿起之前那本医学期刊，目光却没有立刻离开他。
宋洵低下头，重新拿起笔，开始演算。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重新确认后的、更加黏稠的占有。
他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在这种无所遁形的注视下，奇异地安心下来。
他知道，风暴过去了，至少暂时过去了。而他用顺从，换来了暂时的宁静，也……换来了她更深一层的掌控。
做完习题，时间已经不早。宋洵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去洗澡。”郑棠合上期刊，站起身，“今晚早点休息。”
“好。”宋洵也站起来。
他走向浴室，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郑棠一眼。她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宋洵心里动了一下。他折返回去，走到她身边。
郑棠察觉到他的靠近，转过头。
宋洵没说话，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有些凉。
郑棠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指修长，他的手则更细一些，柔软地蜷在她的掌心。
她没有甩开，也没有回应，任由他握着。
“姐姐，”宋洵仰起脸看着她，声音很轻，“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不会再说“普通同学”之类的话，那只会再次刺激她。他选择直接承诺，承诺她会更注意界限，承诺她会更顺从她的意愿。
郑棠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带着讨好和保证意味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
“嗯。”她应了一声，牵着他，走向浴室门口，“去吧。”
宋洵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心里那点因她之前失控而产生的余悸，彻底消散了。他松开手，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下来的时候，宋洵摸着自己脖颈上那个新鲜的印记，又看了看手腕上黑色的手环。
他已经沉溺在这段危险不正常的感情里，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