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郑棠算准了时间。
她知道宋洵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这个时间点，他通常会和他的朋友李铭一起去三号食堂旁边的小篮球场打球。
她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头发高高扎起，显得比穿白大褂时年轻随意了些。手里拿着两瓶刚从便利店冰箱里取出的运动饮料，瓶身上还凝结着冰凉的水珠。
她走到篮球场边，找了个阴凉的长椅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球场，很快就锁定了那个活跃的身影。
宋洵正在带球突破，动作灵活得像只小豹子。起跳，投篮，篮球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入网。他笑着和跑过来的李铭击掌，额头上亮晶晶的都是汗。
阳光落在他身上，充满了青春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生命力。
郑棠安静地看着，没有立刻上前。她看着他奔跑，看着他喘息，看着他因为进球而露出的灿烂笑容。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饮料瓶身缓解了掌心的些许燥热。
一场小比赛结束，宋洵和李铭喘着气走到场边休息，拿起自己带来的矿泉水大口喝着。
就是现在。
郑棠站起身，拿着两瓶饮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带一丝惊讶的笑容，走了过去。
“宋洵？这么巧。”
宋洵闻声转过头，看到郑棠时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了起来：“校医姐姐？哦不，郑棠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脸上运动后的红晕还没褪去，汗水顺着鬓角流到线条流畅的下颌，再滴落到锁骨处。
t恤的前襟湿了一小片，贴在胸膛上。
郑棠的视线在他湿漉漉的锁骨处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递过一瓶饮料：“我来这边散步，正好看到你在打球。喝这个吧，补充点电解质。”
“哇！谢谢姐姐！”宋洵惊喜地接过，冰凉触感让他舒服地眯了下眼，立刻拧开喝了一大口。“姐你太贴心了！”
旁边的李铭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行啊洵儿，什么时候认识的漂亮姐姐？也不介绍介绍。”
宋洵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李铭一把：“别瞎说！这是咱们校医室的郑医生。”他又看向郑棠，“姐，这是我室友，李铭。”
郑棠对李铭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很快又落回宋洵身上。“运动后别马上喝太急，慢点喝。”
“嗯嗯，知道啦。”宋洵听话地放慢了速度，小口喝着饮料。
李铭看着郑棠，又看看自己手里普通的矿泉水，故意叹了口气：“唉，怎么就没人给我也送瓶水呢。”
宋洵笑骂：“滚蛋，想喝自己买去。”
郑棠被他们逗笑了，气氛轻松自然。她看着宋洵因为运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问道：“你们经常来这儿打球？”
“对呀，这儿人少，离食堂也近。”宋洵用毛巾擦了把汗，“姐，你也喜欢运动吗？”
“偶尔跑跑步。”郑棠回答。她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显得更黑的头发，还有那双毫无防备看着她的眼睛，心里那头野兽在满足地低吼。
距离这么近。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不难闻，反而充满了诱惑。
好想……把他此刻的样子拍下来，珍藏起来。
“郑棠姐？”宋洵见她没说话，又叫了一声。
郑棠回过神，笑容不变：“怎么了？”
“没什么，”宋洵挠了挠头，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能碰到你好开心。”
这句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过郑棠的心脏。痒痒的，带着点微麻。
“我也很开心。”她轻声说，眼神柔和。这是真话。
又闲聊了几句，郑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可能会显得刻意。她指了指来的方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啊，姐姐再见！”宋洵连忙摆手。
“郑医生再见！”李铭也跟着说。
郑棠点点头，转身离开。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属于宋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拐过路口，消失不见。
走到无人处，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她抬起手，看着刚才递水时，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手指的地方。
还残留着一点冰凉的湿意，和她心底滚烫的欲望形成鲜明对比。
“偶遇”很成功。
他的笑容，他的汗水，和毫无心机的开心，都像是最甜美的饵料。
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把他引向只属于她的甜蜜陷阱。
而猎物对此，似乎……甘之如饴。
晚上，校医室早已下班，空无一人。只有郑棠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她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医学资料，而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
视频有些晃动，画面里是下午那个篮球场。
宋洵正在带球过人，起跳，投篮，动作流畅充满力量。镜头拉近，清晰地捕捉到他进球后回头，对着镜头方向露出的那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汗水在他脸上闪闪发光。
这是她下午“散步”时的“收获”。
郑棠靠在椅背上，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笔。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点开微信，那个动漫男头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他的朋友圈更新了。
是一张篮球场的照片，配文：【下午打爽了！还遇到了人美心善的校医姐姐送水~[开心转圈]】
下面有共同好友的评论：
李铭：【哟哟哟，就你有水喝！】
宋洵回复李铭：【[略略略]嫉妒吧】
郑棠看着那条动态，手指悬在点赞按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没有按下去。
她退出朋友圈，点开了和宋洵的聊天窗口。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他礼貌地感谢她照顾他发烧的室友。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运动后要注意拉伸，不然明天肌肉会酸痛。】
发送。
很平常的，属于校医的关怀。
几乎就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话框顶部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甜宝：【！！！姐姐你还没休息呀？】
甜宝：【谢谢姐姐提醒！我刚洗完澡，正准备躺下呢。】
甜宝：【[小猫翻滚.gif]】
郑棠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个活泼的表情包。
【嗯，整理点资料。】
她回完，目光又移回电脑屏幕上暂停的画面。视频定格在宋洵笑得最开心的那一刻，牙齿洁白，眼睛弯成了月牙。
真好看。
想收藏。
想独占。
宋洵的消息又跳了出来：【姐姐好辛苦。今天真的谢谢你的水！特别好喝！】
郑棠：【不客气。】
甜宝：【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散步呀？说不定又能碰到！】
这句话后面跟了个小狗摇尾巴的期待表情。
郑棠看着这句话，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猎物……似乎在主动靠近。
她回复：【看情况。有空会去。】
甜宝：【好哒！那姐姐下次来提前告诉我呗。我请你喝奶茶，不能总让姐姐破费。】
郑棠没有立刻回复。她靠在椅背上，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轮廓。
她拿起手机，关掉和宋洵的聊天界面，重新点开了那段视频。这一次，她关掉了声音，只剩下画面在无声地播放。
她看着画面里的少年奔跑，跳跃，汗水挥洒。看着他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和脖颈，看着他t恤下隐约起伏的胸膛线条。
一种隐秘的、带着破坏欲的满足感，慢慢从心底升起。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屏幕上宋洵笑容洋溢的脸。
“我的……”
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屏幕的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是两簇幽暗的火焰。
她知道，这种隔着屏幕的凝视，很快就不再能满足她了。
她想要更多。
更真实，更触手可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