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顶层套房阳台，晚风轻柔，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远处城市的霓虹如同散落的星河，与天际疏朗的星辰交相辉映。
周欣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并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暖意。
她换下了白天的职业装，穿着一身丝质睡裙，外罩一件柔软的针织开衫，显得柔和了许多。
徐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守护的距离。他也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整个人褪去了白天的冷硬，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沉默而专注。
下午茶时苏曼的调侃和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似乎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丝微妙的余韵。
周欣竹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牛奶，看着乳白色的液体漾起浅浅的波纹。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风里：
“苏曼今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徐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低声道：“不会。苏小姐只是开玩笑。”
周欣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面对着他。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神清亮，带着一种认真的探究。
“只是玩笑吗？”她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平静的表象，“徐鸣，这里没有别人。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问得直接，不给他任何闪躲的空间。
徐鸣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滞住了。
他迎着她的目光，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下，所有伪装和克制都显得徒劳。他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晚风吹过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眼，目光深沉得像月光下的海，里面翻涌着复杂而浓烈的情绪。他看着她，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诚：
“我……我很惶恐。”
周欣竹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小姐察觉到的……是我的错。”徐鸣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流露了不该有的情绪，让您被朋友调侃，甚至可能……会给您带来困扰和非议。”
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我只是一个保镖，我的本分是保护您，而不是……而不是让您因为我的存在而陷入任何尴尬的境地。”
他的话里充满了界限分明的自卑和根深蒂固的忠诚，听得周欣竹心里微微发酸。
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几乎交融在一起。
“徐鸣，”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柔和却有力，“看着我。”
徐鸣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
“你告诉我，”周欣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描摹过他英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唇上，“在你心里，真的仅仅只把我当成‘小姐’吗？仅仅只是……本分？”
她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撬开了他紧锁的心门。
徐鸣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他无法再掩饰，也无法再逃避。
他缓缓地、极其慢地摇了一下头，声音沙哑得破碎。
“……不是。”
这两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从很久以前……就不是了。”他闭上眼，像是无法承受自己说出的这些话带来的后果，却又强迫自己睁开，直视着她，将最深处的秘密剖白出来，“您是我的主人，是我愿意奉献一切去守护的人。但……也是让我无法控制心跳、无法移开视线、让我心生妄念的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却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我知道这不对，这逾越，这危险……但我控制不了。对不起，小姐，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周欣竹伸出手，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了他后续的道歉。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电流，让徐鸣瞬间失声，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徐鸣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缓缓漾开的、如同月光般温柔的笑意。
“傻瓜。”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无尽的暖意，“谁要你控制了？”
徐鸣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周欣竹收回手，转而轻轻抚上他脸颊上那道已经几乎看不见的淡痕，眼神温柔而坚定。
“听着，徐鸣。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对’的，也没有什么是‘逾越’的。”
“你是我选中的人。无论是作为保镖，还是作为……”。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
“……老婆。”
这两个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郑重的承诺。
徐鸣的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周欣竹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入他的心底：“所以，你的心跳，你的视线，你的所有‘妄念’……都是我允许的，甚至……是我想要的。”
她微微踮起脚尖，靠近他，两人呼吸可闻。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只要你清楚一件事——”
“你，徐鸣，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属于我周欣竹的。这就够了。”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将她的话语镀上了一层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光芒。
徐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震惊而狂喜的模样。所有的惶恐、自卑、挣扎，在她这番霸道而温柔的宣言面前，瞬间冰消瓦解。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幸福感席卷而来。他不再犹豫，不再克制，遵从内心最原始的冲动，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仰起头，握住她的手，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手背上，姿态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声音因激动而哽咽，却无比坚定：
“是……主人老公。”
“徐鸣的一切，永远都属于您。此生不渝。”
月光下，他许下承诺，交付出自己全部的灵魂。
周欣竹感受着手背上他滚烫的体温和轻微的颤抖，嘴角扬起一个无比安心和满足的笑容。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
“起来吧，”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晚上风凉。”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手很自然地牵在一起，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