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门沉重的合上,将外界的血腥与混乱彻底隔绝。
套房里灯火通明,温暖而安静,与刚才仓库里的冰冷残酷仿佛两个世界。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徐鸣身体各处细微的疼痛和脱力感便清晰地涌现出来。他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但立刻又强行稳住。
周欣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反而更紧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坚定。
“别硬撑。”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她扶着他,没有走向客厅,而是直接走向主卧室那张宽大的床。
徐鸣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小姐,我没事,不用……”。
“坐下。”周欣竹打断他,将他按坐在床沿。她的动作不容抗拒,眼神里却盛满了不容错辨的担忧。
她转身快步走去客厅,很快拿着那个家用医疗箱回来,放在床边。
然后,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姿势让徐鸣浑身一僵,几乎要弹起来:“小姐!您别……”
让身份尊贵的大小姐蹲在他面前,这远远超出了他认知里该有的界限,哪怕是在他们最私密的关系里,这也是一种极大的“逾越”。
“别动。”周欣竹按住他的膝盖,仰起脸看着他。灯光从她头顶洒落,让她精致的脸庞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那双总是带着掌控和戏谑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只有纯粹的关切和一丝未散的后怕。
“让我看看。”她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徐鸣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她,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酸胀得厉害。他不再动弹,只是身体依旧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周欣竹低下头,开始仔细检查他除了脸上之外的其他地方。她解开他衬衫剩余的扣子,动作小心地避开可能擦伤的部位。
古铜色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灯光下,除了精悍的肌肉线条,还有几处新增的淤青和擦伤,在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肩胛处有一道被棍棒扫过的红痕,已经开始泛紫。
周欣竹的呼吸滞了一下,指尖轻轻拂过那处淤青,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的收缩。
“这里也伤了……”。她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心疼和压抑的怒火。
徐鸣垂下眼眸,看着她专注而温柔的侧脸,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为自己处理伤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习惯了保护她,习惯了承受伤痛,却从未习惯被她如此珍视地对待。
碘伏棉球再次触碰到伤口,带来熟悉的刺痛,但这一次,徐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肌肉的颤抖都极力抑制住了。
他不想让她更担心。
周欣竹的动作比上一次更加轻柔,更加仔细。她为他清理每一处细小的擦伤,涂抹药膏,贴上创可贴。
处理肩膀淤青时,她甚至下意识地低头,对着那处吹了吹气,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他的疼痛。
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徐鸣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战栗从尾椎骨窜上头皮。他喉结剧烈滚动,攥着床单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泛白。
这种无声的、笨拙的呵护,比任何激烈的调教都更能击溃他的心防。
全部处理完毕,周欣竹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蹲着。她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微微一黑,身体晃了一下。
“小姐!”徐鸣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动作快得惊人,仿佛身上的伤不存在一样。
周欣竹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两人瞬间靠得极近。她的额头几乎碰到他的下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体温。
空气仿佛凝滞了。
徐鸣扶在她腰间的手掌滚烫,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着惊人的热度。他没有立刻松开,周欣竹也没有推开他。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也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旋涡,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后怕、感激、忠诚,以及要破笼而出的、深沉的爱意和依赖。
“下次……”,周欣竹开口,声音有些哑,“不准再这样冒险。”
她的命令带着隐隐颤抖。
徐鸣看着她眼底那抹未能完全隐藏的脆弱,心脏疼得一缩。他看到了她冷静面具下的担心,看到了她为他而动怒,为他而恐惧。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眉头微蹙,但他依旧跪得笔直。
他仰起头,握住她的一只手,将脸颊深深埋进她微凉的掌心,如同迷途的舟船终于回归港湾,发出了一声沉重而依赖的叹息。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歉意,“让您担心了。”
他没有保证下次不会,因为他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他为她此刻的担忧而感到无比的愧疚。
周欣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和头皮的温度,感受着他全然依赖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