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裂缝里的手刚露出半截，白小染一把将陈小满拽到身后。她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拉了一下。
黄大贵脖子上的铜钱串开始左右晃动，不是风吹的。
地面开始震动，不是从脚下，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树干发出咯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子里快速移动。
第一头野兽冲出来时，撞断了两根石桩。那是一只山猪，但比寻常的大了近一倍，獠牙裂开嘴角，眼睛全黑，没有一点眼白。它落地后没停，直接朝三人扑来。
白小染抬手打出一道火光，正中野猪胸口。火焰贴着毛皮烧起来，发出类似湿布烧焦的声音。野猪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火没熄，反而越烧越旺。
第二只、第三只接连冲出。有狼，有熊，还有一只像豹子却长着六条腿的东西。它们不分散，也不乱跑，目标明确，全都盯着陈小满。
黄大贵往空中吹了声口哨，声音尖得不像人能发出来的。树梢上落下一团灰影，落地时变成一个矮瘦老头模样，穿着褪色的灰袍，正是灰仙。
“左边三只，绕后。”黄大贵指了下方位。
灰仙点头，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一头巨狼背后，手里多了根细藤条，抽在狼后腿上。狼当场跪倒，另一条腿明显扭曲变形。黄大贵趁机甩出一根缠着符纸的麻绳，套住狼颈，用力一勒，狼翻白眼昏过去。
白小染连续打出五道狐火，分别命中三头进攻中的野兽。火光在雾里显得格外刺眼，照亮了它们身上的一些异常——每只野兽的后颈都插着一根黑色骨钉，钉尾还在微微颤动。
“有人在控制它们。”陈小满盯着最近一头烧死的熊，发现它的嘴一直张着，像是死前想喊什么。
他握紧银剪刀，往前走了两步。地面软得奇怪，每踩一下都像陷进一层看不见的网。
白小染追上来拦住他：“别靠太近，这些家伙不对劲。”
“我知道。”陈小满指着熊的后颈，“那根钉子，是用人的指骨磨的。”
黄大贵走过来，用铜钱轻轻碰了下钉子，立刻缩手：“阴炼术，死人骨头加活物精气，能把野兽炼成傀儡。”
灰仙这时从侧面绕回，喘着气说：“后面还有七只，正在聚拢。”
白小染骂了句，抬手又甩出三团火球。这次她用了力，火球炸开，把冲在最前面的两只直接掀翻。其中一只临倒下前，爪子在地上划出三个字：逃 命。
陈小满愣住。
黄大贵也看见了，低声说：“这不是攻击，是警告。”
可剩下的野兽没停下，反而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它们的动作开始变形，像是操控的人也乱了节奏。
白小染咬牙，双手合拢再拉开，掌心升起一团深蓝色火焰。她把火抛向空中，火团炸成数十点火星，如雨落下，沾到哪里，哪里就燃起黑烟。
一头六腿豹被火星击中，全身瞬间着火，倒地后还在挣扎。它张开嘴，发出的不是兽吼，而是人的声音：“快走……别找亭子……”
话没说完，后颈的骨钉突然爆开，碎片扎进它自己脑门。豹子抽搐两下，不动了。
林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雾还在流动，但不再翻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烧焦或昏迷的野兽，活着的已经跑远。
白小染靠着树坐下，呼出一口气：“我饿了。”
黄大贵收起铜钱，看向陈小满：“你听见刚才那句话了吗？”
陈小满没回答。他蹲在那只六腿豹旁边，伸手摸了摸它嘴边残留的血沫。血是温的，还没凉透。
他抬头看向前方浓雾深处，那里似乎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木头。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