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滨海市慈善院后山的小院在风中呜咽。铁皮屋顶在夜风的撕扯下吱呀作响,远处山林的树影摇曳如鬼魅,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天地间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王凡盘坐于残破阵法中央,斑驳的石砖上刻着早已模糊的符文,四周杂草丛生,虫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经脉如干涸河床,灵力却如暗流奔涌,一寸寸凿开桎梏。汗珠从额角滚落,滴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他牙关紧咬,牙龈渗出血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在与命运拔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喘息声。
终于——“轰!”
体内一声闷响,灵力如江河决堤,贯通奇经八脉。开脉境,成!
他缓缓睁眼,眸中无喜无悲,只有一抹冷锐的光,如刀锋划破黑暗。那不是欣喜的光芒,而是历经千锤百炼后的冰冷与坚定。他不是天之骄子,无神血,无灵骨,全凭意志与心机,硬生生从命运手中抢来这一线生机。衣衫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他却浑然不觉,仿佛一块历经万年风霜的寒冰,只余下彻骨的冷静。
一旁,大成收功吐气,罡气如龙卷般在周身盘旋,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他肌肉虬结,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气息沉雄如山岳,每一次呼吸都带起气流的嗡鸣。他咧嘴一笑,声音如洪钟:“我已至开脉后期,筑基只差一步。再给我些时日,定能破关!”话语中带着自信与豪迈,却未察觉王凡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忧虑。
王凡轻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或许太久了。他们不给我们时间了。”他指尖轻轻划过地面,一道灵力波纹在残破阵法上扩散,仿佛在无声地推演着什么。远处山林的异动、风中夹杂的血腥味,都未能逃过他的感知。他心中一凛,立刻判断出敌人的逼近方向和实力等级,思绪飞快运转,筹划着最佳的应对策略。
就在这时,元虚老人缓步走来,身影虚幻如鬼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他负手而立,长袍无风自动,白发在黑暗中泛着银光。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穿时空,看到无数年前的辉煌与陨落。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古寺铜钟:“开脉者,通经脉,引灵入体,是为修真之始。然,灵力如水,经脉如渠,渠不通则水不流,脉不固则灵不存。”
他顿了顿,指尖轻点虚空,一道古朴符文浮现,正是“人皇残篇”中的一角。符文泛着幽蓝光芒,映照在他沧桑的脸上,仿佛远古的呼唤在耳边回荡:“你们可知道,为何上古人皇,能以凡躯御星河,与天道并列?”
王凡眸光一凝,周身灵力微微波动,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他拱手行礼,声音沉稳如石:“请师父明示。”
元虚老人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处被乌云遮蔽的星空:“人皇之道,不在天赋,而在不屈。他们无灵根,无神血,却以意志为火,以智慧为刃,在天道的缝隙中凿出生路。他们不是被选中的人,而是——”他声音陡然提高,如惊雷炸响,“自己选中自己的人!”
他抬手,指尖划过空气,符文光芒大盛,映照出古老战场上一道巍峨身影,手持残玉,踏碎星河。王凡瞳孔骤缩,那身影虽模糊,却让他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残玉,是钥匙,也是诱饵。”元虚的声音低沉如叹息,“它能指引找到人皇遗骨,也能引来杀身之祸。如今玄门与灵管局皆以为握有真玉,实则——皆在局中。”
王凡低头沉思,脑海中已开始推演。残玉的每一道纹路、玄门与灵管局的势力分布、地脉的走向……无数信息如星辰般在识海中排列组合。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如淬毒的刀锋,在黑暗中泛着寒光:“既然他们都想要残玉,那就让他们抢个够。”
真正的计划,开始了。
“破晓者”小队悄然出动。先是通过地下黑市放出风声:“灵管局已秘密回收真残玉,玄门所夺者,实为替身。”消息如毒雾蔓延,玄门高层震怒,灵管局则暗中冷笑,彼此猜忌如藤蔓缠绕,越缠越紧。街头巷尾的修士们窃窃私语,井巷中流言四起,有人亲眼所见灵管局的秘使押送玉匣,有人则坚称玄门宝库中藏着真正的古玉。真假难辨,疑云密布。
“还不够。”王凡冷笑,指尖轻点地图上的“玄门总部”位置,炭粉簌簌而落,在地图上晕开一片墨色。他眼中寒光闪烁,仿佛毒蛇吐信,“我要他们——互相咬死。”
他派出“破晓者”精锐,伪装成玄门叛徒,向灵管局泄露“玄门将在三日后转移残玉至东海码头”的假情报。小队成员身着玄门黑袍,黑袍上绣着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们以特殊灵术模仿玄门秘法,指尖结印时,灵力流转的轨迹与玄门功法如出一辙,连灵管局的侦测阵法都未能识破。一名队员压低声音,沙哑道:“灵管局若敢插手,玄门定与他们不死不休!”灵管局执事瞳孔骤缩,掌心灵器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王凡又让盯梢的玄门探子故意得到灵管局已锁定玄门的藏身地的消息,向玄门高层传话。玄门大殿中,掌门猛地拍碎玉案,怒喝:“灵管局欺人太甚!此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长老们面色阴沉,各自捏碎传讯符,召集门人弟子。
“王凡冷笑,“在修真界,对敌人仁慈才是最大的愚蠢。”
真正的杀招,是暗杀与嫁祸。
王凡亲率小队,在双方交接区域设伏。他隐匿于阴影中,指尖凝出冰刃,寒光一闪,两名灵管局探子咽喉血溅,倒地时手中灵器碎片飞溅,每一片都刻着玄门的印记。玄门执事尚未反应,亦被暗箭穿胸,王凡刻意留下玄门标志性的灵器碎片与暗纹。箭尖上涂抹的毒液瞬间腐蚀血肉,空气中弥漫着腥臭。一时间,双方皆认定对方已经提前开始动手,仇恨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熄灭。
“他们不是在争残玉,”王凡站在高处,俯视着远处火光冲天的码头,声音冷得像冰,仿佛能冻结空气,“他们是在为我——清场。”
他转身,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轻轻一捏,玉符碎裂,一道微弱的灵光没入地脉。这是他埋下的另一枚棋子——地脉引灵阵,能短暂激活古武遗迹中的残灵,制造“星枢将启”的假象。灵光如游丝般钻入地底,远处地宫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最后一块残玉藏于旧城地宫,唯有元虚知晓合玉之法”——这则谣言,早已通过多重渠道散播出去。玄门与灵管局高层亲临,目睹地宫异象,眼中贪婪如兽。玄门掌门捏碎传讯符,厉声喝道:“启动玄门大阵!绝不能让灵管局夺走!”灵管局首座冷笑:“调动所有执事,今日必要破阵夺玉!”而真正的三人,早已借混乱之机,悄然撤离。元虚老人则配合演戏,装作即将启动星枢阵法,但力不从心失败,勾起双方高层的贪婪,倾巢而出,大肆动手抢夺,并围攻元虚,元虚则装作重伤在身不敌逃亡消失。
王凡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地宫,而是玄门老巢。
“他们倾巢而出,老巢空虚,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他目光如刀,扫过破晓者小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破晓者,伪装成灵管局,对玄门总部发动突袭,制造混乱。记住——要狠,要快,要像真的。”小队成员齐声应诺,黑袍无风自动,杀意如实质般蔓延。
“待我得手,你们便佯装不敌,迅速撤退。”王凡最后叮嘱,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符印,灵力如蛛网般铺开,将整个计划笼罩其中。
计划层层叠加,环环相扣。他不仅要夺回残玉,更要让玄门与灵管局彻底的开打,为后续布局铺路。玄门宝库中,一件件古器泛着幽光,禁术卷轴堆积如山。王凡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冷冽取代——这些,都将是他的。
破晓社的密室中,石壁上刻满古武符文,地脉残灵如游丝缠绕,在墙壁上刻出诡异的纹路。王凡盘坐中央,太极引灵,将残灵聚于体内,经脉胀痛欲裂,仿佛有无数钢针在血肉中穿梭。他却咬牙强撑,额头青筋暴起,皮肤下灵力流转如岩浆奔腾。他尝试构建“人皇真基”雏形,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灵魂的撕裂之痛,却被他以惊人的毅力压下。
大成低声问:“万一他们发现是假的,怎么办?”他掌心罡气涌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王凡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算计与冷酷:“发现?等他们发现时,我早就合玉成功。而他们——”他声音陡然转冷,如毒蛇吐信,“早已两败俱伤。再说了,没有证据表明我们有任何动作参与其中,怀疑不到我们这种蝼蚁的头上。”他闭目调息,周身灵力如茧,将痛楚与外界隔绝。心中却在盘算:玄门损失多名开脉高手,灵管局也折损多名高级执事,地宫异象将引动更多势力介入……乱局越深,我们越安全。
“幽冥宗迟早会来。”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但我们必须在他们到来前,尽可能开启星枢古阵。否则,元虚老人的希望,就真的破灭了。”幽冥宗的名字如诅咒般在空气中回荡,大成和胜希面色微变,却无人出声反驳。
胜希在旁炼药,药鼎中“破障丹”缓缓成型,丹纹忽明忽暗。药香弥漫,却带着一丝苦涩。她轻声道:“你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吗?”声音如微风拂过湖面,激起涟漪。
王凡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冷峻。他望着胜希,声音低沉:“我不会变成他们。但我必须比他们更狠,更毒,更……”他顿了顿,一字一顿,“不择手段。因为我要活,要变强,要守护你们。”这时,他掌心浮现出一道复杂的符文,正是人皇残篇中的印记。这符文如同古老的图腾,缓缓旋转着,散发着强大而神秘的能量波动。符文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使得他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诡异而威严。
他不是正道君子,也不是热血少年。他是蝼蚁,在命运的夹缝中爬行的腹黑者。他用智谋织网,用仇恨为饵,用敌人的血铺路。他可以笑着递出一杯毒酒,也可以在月下轻声说:“抱歉,你只是棋子。”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刀锋之上,却从未动摇。
夜风拂过,密室中,三道身影隐入地底。而在城市另一端,玄门与灵管局已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火光冲天,灵术轰鸣,哀嚎声与咒骂声交织成一片。王凡知道,这局棋,他才走第一步。而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残玉——是星空,是人皇之道,是凡人逆天的资格。
他缓缓闭眼,体内灵力如熔岩奔涌,经脉胀痛中,一丝不屈之意如金线穿梭,悄然编织着“真基”的雏形。远处地宫的轰鸣声愈发清晰,仿佛在应和他的心跳。
——腹黑者不声张,只等时机成熟,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