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漫过滨海第一大学的操场围栏,大成就已扎着马步站在跑道尽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塑胶地面晕开深色的湿痕,往日里总爱耷拉的眼皮此刻瞪得溜圆,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仿佛要把所有不甘都揉进每一次呼吸里。周岳决赛时那句带着轻蔑的“蝼蚁的挣扎,终究只是徒劳”,像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在他心里——不是因为输,而是因为被人视作毫无价值的“蝼蚁”。他想起自己曾无数次在深夜练习时,听着室友的鼾声,却总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打在棉花上,毫无回应。那种无力感,比失败更让他窒息。此刻,他咬紧牙关,将身体压得更低,仿佛要将整个操场的重量都扛在肩上,哪怕膝盖颤抖,脚底发烫,也绝不后退半步。
“喂,大成,你这是打算把操场跑成自家后院啊?”王凡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走过来,发梢还沾着宿舍洗漱间的水汽。他昨晚翻来覆去没睡踏实,倒不是为决赛的败北懊恼,而是被大成半夜偷偷练拳的动静吵得心烦,索性也跟着爬了起来。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对失败有着复杂的情感,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那些天赋异禀的对手,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看着大成,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好友执着精神的敬佩,也有对自己无法突破瓶颈的无奈。他瞥见大成后背上被汗水浸透的t恤,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却也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凝血境与换骨境的鸿沟,岂是汗水能填平的?何况决赛时那位的开脉境。但看着对方眼底那簇快要烧起来的火焰,他还是将矿泉水瓶重重砸在地上:“行啊,那咱们就当回‘卷王’,把那些天赋怪甩在身后!”瓶身裂开一道细纹,水渍溅在两人脚边,像某种无声的契约。嘴上说得轻松,可他心里清楚,他们与那些天之骄子的差距,绝非多练几套拳就能弥补的。但看着大成眼底那簇快要烧起来的火焰,他还是选择陪他疯一回——至少现在,努力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他想起自己引灵诀修炼时,灵力总在经脉中滞涩流转,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那种感觉,与大成此刻的执着,何其相似?
从那天起,破晓古武社的训练室成了两人的“战场”。大成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每天雷打不动地练完元虚老人传授的拳法,再额外加练力量与速度。他甚至在沙袋上绑了铁块,每一次挥拳都带起呼啸的风声,手臂肌肉在极度的负荷下颤抖着,却仍咬牙坚持。连吃饭时都在琢磨招式的衔接,筷子夹菜时总不自觉地比划着出拳的角度;王凡也没闲着,引灵诀的口诀在他舌尖滚了千百遍,试图在有限的灵力里找到更精妙的运转路径。他尝试将灵力分成细丝,像绣花般在掌心游走,哪怕指尖被灵力灼得发红,也固执地重复着动作。有时练到深夜,两人瘫在训练室的垫子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影,大成会突然坐起来:“王凡,你说再练半年,我能不能打赢周岳?”他说话时,胸膛剧烈起伏,喉结滚动着咽下涌上的血腥味。王凡望着他眼底的光,没说“不可能”,只是笑着回:“练呗,不练怎么知道?说不定哪天咱们就开窍了呢。”可心底深处,那道关于“天赋与资源”的鸿沟,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偶尔会喘不过气——他知道,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有些差距,努力或许真的无法跨越,可他不想让大成眼里的光熄灭。就像他偷偷在深夜反复摩挲那块残玉,试图唤醒其中的力量,却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却依然不肯放弃。
与此同时,远比他们想象更复杂的力量正在悄然靠近。灵管局的会议室里,特派员将三块半残玉的力量波动数据投影在屏幕上,眉头拧成了疙瘩:“王凡手中绝不止有半块残玉,当时能量波动与我们持有的能量几乎相当,难道不止五块吗?亦或者我们这三块半有假的??”他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数据曲线,语气严肃,“必须尽快确认王凡具体持有多少残玉,同时正面接触他,以‘安全监测’的名义展开观察。”屏幕角落,一张滨海大学的监控截图闪过,正是王凡在深夜独自出入训练室的身影。
这时,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副局长李威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质疑道:“我们是否过于敏感了?王凡只是个学生,即便他拥有残玉,也未必知道如何使用。”情报科科长赵敏则点头附和:“我认为应该先观察一阵,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有人低声提议:“是否需要启动‘暗影小组’进行贴身监视?”特派员沉吟片刻,摇头否决:“不可打草惊蛇,先让校方以‘安全指导’为由接近他,我们暗中配合。”会议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上阴影交错,如同他们手中那些残缺不全的玉片,透着诡异的气息。
天机局的密室中,玄门修士正对着一张泛黄的古卷沉思。古卷上绘制着与元虚老人功法相似的纹路,旁边标注着“罡气自在决”“太极引灵”等字样。“元虚……这名字太像古籍里记载的‘隐世守玉人’了。”他指尖掐出印诀,空气中泛起淡淡的涟漪,“此人身份存疑,必须暗中调查,绝不能让他与残玉的秘密关联起来。”密室墙壁上的铜镜突然自动旋转,映出王凡在训练室挥拳的模糊影像。修士瞳孔骤缩:“残玉竟与他有所感应?这蝼蚁般的凡人,为何能引动如此波动?”他掐诀的手势愈发急促,镜面中的画面开始扭曲,似有无形之力在抗拒窥探。两股势力的暗流悄然涌动,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王凡与大成的方向缓缓收紧。而网中央,还潜伏着元虚老人那深不可测的身影。
训练室的灯光下,王凡看着大成挥拳时带起的劲风,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他们还在为跨越眼前的沟壑拼命奔跑,却不知脚下早已布满了看不见的陷阱。远处的天际,乌云又悄悄聚拢了些,低低压着城市,仿佛随时要倾泻而下。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动墙角的旧报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细语在诉说即将到来的风暴。在这一刻,王凡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预感到这次擂台赛不会如想象中那样顺利。他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中他们站在擂台中央,四周却是无尽的黑暗。大成突然停下动作,耳畔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某种遥远而古老的声音在召唤。他捂住耳朵踉跄后退,撞翻了角落的哑铃架,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王凡慌忙扶住他:“大成,你怎么了?”大成摇摇头,冷汗浸湿了额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像玉片碎裂的哀鸣,又像远古巨兽的低吼,在脑海中久久不散。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乌云深处,一道紫雷无声劈落,照亮了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