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的硝烟散尽时,林阁主已能勉强站立。他握着女儿递来的雷符,指尖抚过冰凉的符面,苍老的眼中泛起泪光:“落雨阁的符咒,终究要回落雨阁去。”
君无痕靠在古松下调息,时光道果悬浮在掌心,紫金色的灵力缓缓修复着筋骨。听到这话,他睁眼看向林素微——她正低头摩挲着凰符咒,两指捏着雷符的一角,似在犹豫。
“走吧。”君无痕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洪荒界的事暂了,该回星海了。”
回程的路比来时顺畅。林阁主说,蚀骨族的老巢藏在黑松林深处的“蚀骨洞”,二长老一死,群龙无首,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他们在青风寨休整三日,待林素微的脚踝能落地行走,便寻了处稳定的空间裂缝,踏上归途。
穿过裂缝的刹那,熟悉的星稻香扑面而来。星海的天幕依旧是温柔的靛蓝色,定星柱的光芒穿透云层,七重宇宙的轮廓在星海中若隐若现——三界归元阵运转如常,彩色光幕如蛋壳般包裹着星海,只是光幕边缘的蓝光结界,比他们离开时又厚了几分。
“是陛下回来了!”守阵的修士认出君无痕的身影,激动得跪倒一片。玄冰谷主的亲传弟子捧着一枚冰魄玉奔来,见到林素微时愣了愣,随即红了眼眶:“林姑娘,您还活着……太好了!”
君无痕接过冰魄玉,指尖划过上面的传讯符文——原来他们离开的半年里,蓝光结界后的黑影兵团又动过两次手,皆是被三界归元阵挡回,但镇守结界的修士折损过半,焚天阁阁主为护阵眼,左臂被魔气侵蚀,至今未能痊愈。
“先回中枢星。”君无痕将时光道果收入怀中,雷符与凰符咒的光芒在袖中流转,“让焚天阁主、孟潮生他们速来万宗坛议事。”
踏入中枢星时,星稻已收割过一季,新播的稻种刚抽出嫩芽,田埂上的老农正弯腰拔草,见了君无痕的仪仗,直起腰来笑着挥手。这寻常的烟火气,让刚从洪荒界归来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万宗坛的议事厅里,焚天阁阁主缠着绷带的左臂还在渗血,见君无痕进来,他猛地拍向桌案:“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些,老夫这条胳膊就要被魔气啃光了!”
“阁主先消气。”孟潮生推着轮椅上前,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却捧着一叠卷宗笑得灿烂,“陛下带回的符咒,定能解燃眉之急。”
君无痕将雷符与凰符咒放在案上,两符刚接触到星海的空气,便自动浮起,在厅中盘旋成环。雷符的青蓝与凰符的赤红交织,竟在光幕上映出半阙星图——正是缺失的另外五枚符咒的方位。
“啸风的残部还在蓝光结界后作祟。”君无痕指尖点向星图上的风眼标记,“它虽被封印,却留下了‘风源’,只要风源不灭,结界就会不断扩张。”
林阁主突然开口:“凰符咒能净化魔气,雷符可引雷霆破阵。两符合力,或许能彻底根除风源。”
三日后,蓝光结界前的平原上,星海修士列阵以待。君无痕站在阵前,左手托雷符,右手握凰符咒,身后是焚天阁的火焰大阵与玄冰谷的冰墙。林素微扶着父亲站在阵后,掌心的凰符咒与君无痕手中的符咒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
“起阵!”
随着君无痕一声令下,雷符骤然升空,青蓝色的雷霆如瀑布般砸在结界上,蓝光剧烈震颤,浮现出无数裂纹。啸风的残部在结界后嘶吼,黑色的风刃穿透裂纹射来,却被凰符咒的赤红光罩挡住,化作点点星火。
“就是现在!”林素微高声喊道,将体内的灵力注入凰符咒。赤红光罩突然暴涨,顺着雷霆撕裂的裂纹涌入结界,所过之处,黑色风刃尽数消散,连那些扭曲的魔气都被净化成白色的光点。
君无痕眼神一凛,雷符与时光道果同时发力,紫青双色的雷霆如巨龙般钻入结界核心。只听一声凄厉的咆哮,风源所在的位置炸开漫天光雨,蓝光结界如融化的冰面般层层碎裂,露出后面荒芜的星石滩——那里再也没有黑影兵团的踪迹,只有几缕残风,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赢了!”修士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焚天阁阁主扯掉绷带,左臂的伤口已在凰符的净化下结痂,他大笑着放出火焰,在天空中烧出“星海不灭”四个大字。
回到中枢星的当夜,君无痕将林素微父女请到昼极台。星稻在月下泛着银光,三枚符咒——雷符、凰符与之前寻得的风符,静静躺在玉盘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些,该还给你们了。”君无痕将玉盘推向林阁主,“落雨阁的符咒,终究要由落雨阁的人守护。”
林阁主摇头,拿起雷符与凰符,塞到女儿手中:“我老了,守不住这天下了。素微,你跟着君域主走南闯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躲在阁楼里的小姑娘。这些符咒在你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
林素微握着温热的符咒,抬头看向君无痕,眼中的星光比天幕上的星辰还要亮。他笑了笑,指尖划过时光道果:“还有五枚符咒散落在各界,要找齐它们,怕是要再费些功夫。”
“我陪你去。”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孟潮生推着轮椅走来,手里捧着新绘的星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五个模糊的光点:“天机殿的探子传回消息,这几处都有符咒的气息,最远的一处,在‘混沌海’的边缘。”
君无痕接过星图,指尖落在混沌海的标记上。那里是比洪荒界更古老的秘境,法则混乱,危机四伏,却也藏着解开十符之谜的关键。
“明日出发。”他将星图折好,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星海的安宁,要用更广阔的天地来守护。”
林素微将三枚符咒贴身藏好,雷符的青、凰符的红与风符的蓝,在衣襟下交相辉映。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那些散落在各界的符咒,那些等待被揭开的秘密,那些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安宁,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星稻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即将远航的人们送行。君无痕的玄色长袍被风掀起,与林素微的素色裙摆在霞光中交织,时光道果的光芒穿透云层,在星海的天幕上,画出一道通往未知的轨迹。
新的篇章,正随着日出,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