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后的心思,远比表面更深远:她看着陈九斤沉稳干练的模样,心里暗暗盘算——
这腹中孩子的父亲如此有能力,孩子定也不会平庸。若是女孩,便留在身边悉心疼爱,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若是男孩,便从小以帝王之术培养,日后若王重的继位之路有变故,这孩子便是她最后的依靠,能替王重撑起皇室基业。
想到这里,太后的眼神越发坚定,又道:“如今江南巡视已毕,南靖之乱也平,哀家已决定,明日起驾回宫。”
陈九斤略感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便问道:“太后英明。不知要臣作何安排?”
“你只需安排好随驾事宜便可。”
太后呷了一口安胎茶,缓缓道出起驾的缘由,“其一,王重已在南靖站稳脚跟,有李靖照拂,无需哀家再费心;其二,南靖虽平,但江南仍有零星乱党余孽,哀家留在苏州,多待一日便多一分风险,万一再有乱事,恐危及腹中龙裔;其三……”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谨慎,“哀家腹中胎儿日渐长大,再过一月便要显怀,留在宫外,难免被人察觉议论。回宫后可安心静养,将孩子悄悄生下来,免去诸多麻烦。”
这三点缘由,既关乎皇室安危,又涉及自身隐私。
陈九斤点头应道:“太后考虑周全,臣定会安排好随驾事宜,确保返程安全。”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李忠全:“传哀家旨意,昭告苏州各部门及江南各州府——江南巡视结束,南靖之乱平定,三日后起驾回宫,各部门需留专人驻守,维持地方秩序,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李忠全躬身退下,很快,太后即将起驾回宫的消息便传遍了苏州城。
各州府官员纷纷赶来行宫送行,苏州城内的百姓也自发聚集在街道两侧,想要一睹太后的仪仗。
第二日,苏州河码头热闹非凡。
数十艘官船整齐排列在岸边,最中间的“安澜号”更是气派非凡——
船身涂着朱红漆,船头雕刻着金龙,船帆上绣着明黄色的“鳯”字样,一看便知是皇家专用的御船。
太后身着明黄色的宫装,在宫女的搀扶下登上安澜号。
她站在船头,回头望了一眼苏州城——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的谋划,从扶持陈九斤,到安置王重,再到平定南靖之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今终于可以返回京城,距离她的“立储大计”,又近了一步。
陈九斤率领江南官员在码头上躬身送行,看着太后的船队缓缓驶入运河,朝着北方驶去。
安澜号驶离苏州码头第三日,运河水面泛起薄雾,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太后坐在船舱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李忠全端来刚温好的燕窝,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太后可是在担心回京后的事宜?”
太后接过燕窝,指尖在碗沿摩挲着,语气带着几分忧虑:“哀家离开京城已有半年,不知那些老臣如今是什么心思。尤其是户部尚书张启元,素来与哀家不对付,若是他察觉哀家怀了身孕,定会借机生事。”
她最忌惮的,便是京城勋贵与宗室的非议。
她以太后之尊临朝理政本就争议颇多,若再诞下无名分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可能成为政敌攻击她的把柄 ——
轻则失去临朝权力,重则危及腹中胎儿与王重的储位。
“太后放心,” 李忠全躬身道,“奴才已提前派人回京,让御膳房每日按‘太后南巡染风寒,需温补调理’的名义,送来药膳方子,对外只说太后身子虚弱,需静养。待回京后,太后便以‘调养身体’为由住进慈宁宫偏殿,除了贴身宫女与太医,任何人不得靠近,定能瞒住身孕之事。”
太后点点头,心里稍安。她喝了一口燕窝,目光落在窗外缓缓后退的河岸,又想起陈慕尧:“江南那边,你需多与陈慕尧书信往来,让他盯紧周虎与李靖。周虎手握江南兵权,李靖又是宗室亲王,两人若联手,恐会脱离哀家掌控。”
“奴才明白。” 李忠全应道。
而此时的苏州城内,陈九斤正坐在江南巡抚衙门的书房里,翻阅着周云送来的新兵训练名册。
册子里详细记录了南靖降兵的籍贯、体能与特长,周云在旁补充道:“先生,已从降兵中挑选出两千名青壮年,编入江南卫所,按您的要求,每日除了军事训练,还需学习《理学要义》,培养为民服务思想。”
陈九斤满意地点头:“做得好。另外,林墨那边的赋税改革进展如何?”
“林通判已完成苏州、南靖两地的赋税核查,剔除了三成贪官虚报的税目,还减免了受灾农户的两年赋税,百姓反响极好。” 周云递上一份民情简报,“不少农户主动送来粮蔬,说是感谢先生的仁政,还有人在村口立了您的长生牌位。”
陈九斤接过简报,看着上面 “民心所向” 的字样,嘴角微微上扬。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宿主巩固江南民政与军政,民心支持度提升至 60%,解锁‘江南民心’被动技能 —— 后续在江南推行政策时,官员执行力与百姓配合度额外提升 20%。当前政绩点余额 620。”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江南是天下财赋重地,掌控了江南的民心与权力,日后即便与京城朝堂对抗,也有足够的底气。
安澜号继续沿着运河北上,离京城越来越近。
太后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京城轮廓,心里满是复杂的期许与忧虑 ——
她既盼着早日将王重扶上储位,又担心腹中胎儿的秘密被揭穿;既依赖陈九斤稳定江南,又忌惮他的势力过大。
而江南巡抚衙门内,陈九斤正对着一幅天下舆图出神。
他的手指从江南划过,最终落在京城的位置 ——
京城的权力斗争已箭在弦上,他在江南的布局也已初具规模,接下来,便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盘棋彻底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