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芊望着身后那片依旧隐在晨雾中的山林,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里的凝重比之前更甚:“出了黑风岭,不代表就安全了。”
陆枭衍刚松了口气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他握紧苏翎芊的手追问:“你的意思是,那尸变的东西还会追出来?”
“比追出来更麻烦。”苏翎芊眉头微蹙,声音沉了几分,“黑风岭的东西没彻底解决,它伤了人——被尸气侵体的人,用不了多久也会尸变。我们当时人多,在岭内动手容易顾此失彼,可现在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留着这隐患。”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打算,“我的建议是,其他人在这草原上扎寨休息,守住出口。我独自进去,彻底解决了那东西才能安心。”
“不行!”陆枭衍想都没想就否决了,黑眸里满是坚决,“让你一个人去涉险,绝不可能。要去,我跟你一起。”他知道苏翎芊的本事,可一想到那凶性十足的尸变之物,就不愿让她单独面对,哪怕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他也必须跟着。
苏翎芊刚要劝说,唐九已带着两个精干的弟兄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提着刚从行囊里翻出的洛阳铲,脸上满是恳切:“苏小姐,我知道你的打算。”他自愧之前提议歇脚惹出祸端,此刻看着苏翎芊主动要去解决隐患,心里又敬又愧,“您这不是逞能,是真大义,既顾全我们的安危,又不愿留祸根。我唐九没别的本事,跟着您进去,至少能帮着探路、搭把手,说什么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去。”
他身后的弟兄也立刻附和:“苏小姐,我们跟着您!多个人多份力!”
苏翎芊看着眼前这几个态度坚决的人,忍不住笑了。陆枭衍紧抿着唇,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寸步不离”的模样;唐九攥着洛阳铲,眼神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坚持,连他带来的弟兄都站姿挺拔,显然是做好了赴险的准备。她看了看三人的规模,知道推脱不了,便点了点头:“也好,人少目标小,行动也灵活。”
她抬眼望了望天空,晨光已变得炽热,太阳正朝着头顶攀升:“现在先补充体力。那尸变之物惧阳,白天会躲在阴湿处蛰伏,等不到它。马上大太阳要出来了,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整,等到傍晚太阳落山,它必然会再出来觅食,到时候我们几人再潜进黑风岭。”
这个安排既稳妥又贴合实际,陆枭衍率先表示赞同,他立刻吩咐卫兵:“带两队人就地扎营,搭建帐篷、清点物资,再派岗哨守住通往黑风岭的路口,任何异动都要立刻通报。”
唐九也转头对身后的弟兄们交代:“你们跟着大部队守营,看好装备,我们几个去去就回。”他说着,还特意摸出怀里苏翎芊之前给的镇邪符,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众人都明白苏翎芊的考量,纷纷赞许地颔首,提着行囊走向草原中央地势平坦的地方。卫兵们动作麻利地开始搭建帐篷,炊烟很快在草原上升起,简单的干粮和热汤驱散了一夜的疲惫,却驱不散几人心中的警惕。
苏翎芊坐在帐篷旁的石头上,手里擦拭着桃木剑,陆枭衍就坐在她身边,默默递过一块温热的干粮。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明明是温暖的晨光,却都透着一股临战前的沉静——黑风岭的凶险,终究要在今夜做个了断。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隐没在长白山的轮廓后,草原上的营火亮起点点微光,黑风岭却彻底陷入墨色,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口。苏翎芊站在岭口,一身劲装在夜色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手里捧着一沓叠得整齐的符纸。
陆枭衍、唐九和唐九带的弟兄阿力已在旁待命,三人都换上了轻便的衣物,腰间别着武器,神色肃穆。苏翎芊将符纸分发给每人,指尖划过泛黄的符面,朱砂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红光:“这是镇尸符,每张都浸过糯米水和朱砂,贴在尸变之物的天灵盖或心口,能暂时压制它的凶性。记住,一定要贴牢,别被它的蛮力甩下来。”
她先给陆枭衍递了五张,又多塞给唐九两张——倒斗出身的人虽懂些门道,却不如她和陆枭衍有灵力加持。“还有这个。”苏翎芊掏出三小袋晒干的糯米,“遇到紧急情况,撒出去能阻它片刻,给我们争取贴符的时间。”
三人仔细将符纸和糯米收好,阿力攥紧了手里的短刀,声音有些发紧:“苏小姐,这东西真能靠憋气躲过去?”
“它眼睛已盲,全凭嗅觉和听觉寻踪。”苏翎芊蹲下身,拨开岭口的草叶,露出下面潮湿的泥土,“尸变之物对活人的阳气和气息最敏感,暂时屏住呼吸能减弱气息外泄,虽不能长久,却能帮我们避开正面突袭。一旦被发现,别慌着开枪——子弹伤不了它,反而会惊得它凶性大发。”
陆枭衍抬手按了按腰间的手枪,黑眸在夜色中格外亮:“我听你的,你指哪我打哪,哪怕是吸引它注意力也行。”他知道自己的热武器对付邪祟没用,却也不愿做累赘,至少能帮苏翎芊牵制住目标。
唐九也点头附和:“我和阿力熟悉地形,负责探路和警戒,有陷阱或阴湿的地方我们提前示警。”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罗盘,指针虽还微微颤动,却已能辨别方向。
苏翎芊满意地点头,转头对守在岭口的卫兵交代:“我们进去后,守住这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支援——人多反而会乱。若天亮前我们没出来,就立刻带着大部队离开,去长白山脚下的猎户村等我们。”
卫兵立正应下,苏翎芊不再多言,率先迈步走进黑风岭。夜色中的山林比白日更显阴森,树木的影子扭曲如鬼爪,脚下的落叶腐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陆枭衍紧跟在她身侧,手臂虚护着她的后背;唐九和阿力走在最后,一人盯着罗盘,一人警惕地扫视身后。
刚走进岭内百余步,苏翎芊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做了个“屏息”的手势。三人立刻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放缓。苏翎芊指尖凝起一缕灵力,轻轻一挥——前方的树丛里,隐约传来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