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叶刚盖住首领的嘴，他脖颈处的皮肤突然鼓起一块，像是有东西在皮下蠕动。吴佩云瞳孔一缩，抬手就想召藤蔓收紧——可晚了。
“轰！”
一声闷响从他体内炸开，绿色黏液喷涌而出，像活物般顺着藤蔓往上爬，所过之处金属地面滋滋作响，冒起刺鼻白烟。警报声都没来得及响，全场电子屏瞬间黑屏，谢昭手里的数据盘一闪一灭，陆承头顶的机械臂咔地裂开一道缝，沈临猛地扶住栏杆，太阳穴突突直跳。
“神经芯片受干扰……”他咬牙，“这玩意儿带高频震荡波。”
黏液越扩越快，已经开始往主控台底下钻。吴佩云一把扯下手镯，心念一动，那枚她一直攥着的空间核心备份直接按进地面。
“给我稳住！”
刹那间，灵泉翻腾，土壤如沸水般涌动，一棵通体泛金光的生命之树虚影自她脚下拔地而起，根系如脉络般迅速铺开，眨眼间蔓延全场。那些正要吞噬设备的绿液撞上金线，像是被无形墙挡住，硬生生停在半路。
“不是对抗。”吴佩云闭眼，声音很轻，“是转化。”
她指尖微颤，意识深入空间，将积攒多年的生命能量尽数抽出。虚影枝干开始洒落金色光点，一粒粒落在病毒黏液上。没有爆炸，没有嘶吼，只有细微的“滋啦”声，像是春雪融进泥土。
绿液开始收缩、凝固，最后化作无数悬浮的金尘，静静漂浮在空中，像一场不会落下的雨。
谢昭死死盯着重启的数据盘，手指飞快滑动：“基因链……在重组！序列断裂率98.7%，新结构与地球原始植物dNA匹配度达93.4%！”他顿了顿，嗓音发紧，“它不再是毒了，是营养剂。”
“哈。”沈临靠在栏杆边，眼镜片裂了一道缝，却还在笑，“原来最蠢的病毒，也能进化成好肥料。”
没人接话。巡逻队一名队员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抽搐，嘴角溢出白沫。沈临一个箭步冲过去，翻开他眼皮——瞳孔缩成针尖。
“吸入微量气雾，神经系统被侵入。”他摸出抑制剂注射，针头刚拔出来，药液就在皮肤上蒸发成灰。
“常规药没用。”他抬头看向吴佩云，“你有招没？”
吴佩云蹲下身，割破指尖，鲜血滴在空间核心上。绿光暴涨，一朵半透明莲花破土而出，花瓣层层展开，释放出柔和波动。空气中的金尘仿佛被唤醒，纷纷朝队员飘去，形成一圈微光场域。
几秒后，那人抽搐停止，呼吸平稳下来。
谢昭盯着数据盘，眼神震动：“免疫反应激活，细胞修复速度提升三倍……这花释放的是纯净生命能量。”
“种出来的。”吴佩云抹了把汗，“地球上最普通的睡莲，我在空间里养了三年。”
沈临盯着那朵花看了两秒，忽然说：“下次别割手，我这儿有创可贴，草莓味的。”
“谁要你的草莓味创可贴！”吴佩云瞪他一眼，转头却发现谢昭还愣着，数据盘都快捏变形了。
“喂，天才科学家，回神了。”
谢昭缓缓抬头：“我一直以为，生命能量只是数据模型里的变量。但现在……它能改写病毒，能救人，能……让死土开花。”他顿了顿，“你说，它会不会……也有感情？”
“废话。”陆承突然开口，机械臂咔咔合拢，零件重新排列组合，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以生命之树根系为锚点，缓缓罩向被困的三人，“有感情的东西，才压得住疯子。”
首领被吊在半空，脸涨得通红，喉咙发出嗬嗬声。南瓜叶早被他挣开，此刻他脖子上的血管暴起，嘴里嘶吼：“你们懂什么！这只是开始！清源计划不会停——”
“停不停我不知道。”吴佩云站起身，拍了拍裤兜里的种子袋，“但我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连颗豆芽都催不熟。”
她话音刚落，首领胸口又是一阵剧烈起伏，似乎还想引爆什么。
沈临摘下眼镜，心理检测仪红光直射对方脑波区：“你现在的心跳频率，跟濒死实验体差不多。”他冷笑，“上次见这种数据，还是在太平间。”
“比上次更蠢的宿主，配上更蠢的计划。”他把碎眼镜随手一扔，“建议你省点力气，等会儿写遗书。”
陆承没说话，光网猛然收紧，将三人连同残留的病毒残骸彻底封印。金属丝缠绕声中，他退到吴佩云身后半步，左手不动声色地护在她背侧。
全场安静。
金尘仍在飘，生命之树的虚影笼罩整个赛场，根须扎进每一寸土地。远处星图上，上百颗星球亮着柔和绿光，像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吴佩云低头看手腕，玉镯裂缝里，那根嫩芽又长了一截，轻轻蹭了蹭她的皮肤。
她伸手摸了摸，软的，暖的，像小时候偷偷藏在口袋里的那一颗发芽土豆。
“行了。”她拍拍手，“菜种完了，该收垃圾了。”
沈临嗤笑一声：“你管这叫垃圾？人家可是带着病毒炸弹来的。”
“那也是垃圾。”吴佩云耸肩，“再厉害的炸弹，砸进地里也就当个肥料。我空间里还有八百斤蚯蚓等着上岗呢。”
谢昭终于把数据盘点了回去，袖口坐标纹路微微发烫：“刚才的能量输出……你透支了。”
“没事儿。”吴佩云晃了晃搪瓷杯，里面还剩一口灵泉水，“我种地的，底子厚。”
陆承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默默从机械臂里抽出一条保温毯，披在她肩上。
“谢谢啊陆总。”吴佩云笑嘻嘻，“下次能不能换个颜色？黑色太丧了，来个向日葵黄？”
“嗯。”陆承应了一声，毯子角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纸包。
她拆开一看，是炒香的南瓜子。
“嘿？”她挑眉，“你从哪儿搞的？”
“农业星b-12区，第七集镇。”陆承淡淡道，“孩子拿病毒当营养液种出来的。”
“哎哟。”吴佩云嗑开一颗，嘎嘣脆，“这届小朋友真会玩。”
沈临扶着栏杆走下来，路过时顺手摸走她帽檐上沾的一片金尘：“这玩意儿能提神不？我待会还得写病历。”
“想得美。”吴佩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这是限量款净化能量，不零售，概不外借，违者罚种一百亩辣椒。”
“啧。”沈临甩了甩手，“凶什么，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少来。”吴佩云翻白眼，“你昨晚偷喝我灵泉水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累着？”
沈临噎住，耳根微红：“……那是医疗需求。”
谢昭推了推眼镜：“检测显示，你体内生命能量浓度超标300%，建议立即停止非法摄入。”
“你们俩闭嘴。”陆承突然出声，“她说了，她是种地的，不是你们的药。”
空气静了一瞬。
吴佩云低头笑了，肩膀微微抖。她仰头看了看依然高悬的虚影巨树，又环顾四周——三个男人站成三角，把她围在中间，一个嘴硬心软，一个数据成瘾，一个沉默如山。
但她知道，他们都在。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
金尘如雨落下，渗进土壤。远处，第一株睡莲幼苗破土而出，叶片上滚着露珠，映着光，像星星掉进了地里。
“接下来。”她拍拍裤子站起来，“谁还想试试我的新品种？我刚培育出一款会喷火的豌豆苗，就差个试吃员了。”
沈临立刻举手：“推荐人选：谢昭。毕竟他最爱讲数据，热量值肯定算得准。”
谢昭冷冷瞥他：“根据模型预测，你被喷中的概率是99.8%。”
“哦？”沈临扶了扶碎眼镜，“那你猜，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数据？”
谢昭眯眼：“威胁等级已调至‘极度危险’。”
陆承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防火面罩，递给吴佩云。
她接过，笑出声：“行，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