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墙后的敲打声
嗒。
那声轻响像一根针，扎破了死寂，也扎在了石头紧绷的神经上。他浑身猛地一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冻结，差点惊叫出声！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地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块刚刚合拢的、冰冷坚硬的岩壁。
声音是从岩壁后面传来的？！
什么东西？！那后面有东西？！
是那个“清道夫”绕到后面了？还是……别的什么？！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僵硬地缩在角落，心脏疯狂擂鼓，震得胸腔生疼。
死寂再次降临。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幻觉。
石头死死盯着岩壁，眼睛都不敢眨，全身肌肉绷得发疼。
几秒后——
嗒。
又一声！比刚才更清晰一些！确实是从岩壁后面传来的！听起来……不像是巨大怪物弄出的动静，反而更像……更像是……有人用指甲或者小石块，在另一面轻轻地、试探性地敲击？
石头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荒谬又让他不敢置信的念头猛地钻进脑海——人？墙后面有人？！
是那个年轻人？！他没死？！他找到路绕到后面了？！
希望像毒药，瞬间注入他几乎枯竭的血管，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猛地扑到岩壁前，耳朵紧紧贴上去，屏息凝神地听着。
嗒……嗒嗒……
敲击声再次响起，带着某种……节奏？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两短一长，重复了一次。
石头的心跳得更快了。是信号！绝对是信号！
他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顾不上多想，抬起手就用指甲在岩壁上刮擦了几下作为回应！
沙沙……
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墙后的敲击声立刻停止了。短暂的沉默后，一种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敲击，而是某种更轻微的、持续的刮擦声，像是在……挖凿？或者……试图扩大什么缝隙？
石头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岩壁表面。很快，他注意到靠近底部的一块地方，一些极细的碎石屑和灰尘，正从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簌簌落下！
后面的人……在试图打通这面墙？！
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他连忙趴下身，凑近那条缝隙，压低声音，用气声嘶哑地喊道：“谁？！是谁在外面？！”
墙后的刮擦声猛地一顿！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嗓音，断断续续地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极度疲惫的喘息：
“……是……你？！你……怎么……跑……那里面……去了？！”
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他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和 relief 瞬间冲垮了石头的心理防线，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我！我还活着！外面……外面那东西走了吗？！”
“……暂时……走了……”年轻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很不稳，似乎受了伤或者极度虚弱，“清道夫……循着……源骸波动……来的……被……暂时……引开了……但很快……会回来……”
源骸波动？是铁盒？！石头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手里冰冷的铁盒。
“你怎么样？！受伤了？”石头急切地问，耳朵紧紧贴着缝隙。
“……死不了……”年轻人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冷硬，但似乎……没那么强的敌意了？“听着……没时间……废话……那墙……很厚……打不通……”
石头的心猛地一沉。
“但……下面……”年轻人继续艰难地说道，“墙根……左边……第三块……石头……松的……能撬开……下面……可能有……路……通……我这边……”
路？！石头立刻趴下去，用手在墙根左边摸索。果然！在摸到第三块岩石时，发现它比周围的要松动一些！边缘有细微的缝隙！
“找……找到了！”他激动地回应。
“……好……”年轻人的声音更微弱了，“撬开……下去……小心……下面……可能有……‘看守’……别……弄出……大动静……”
石头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有看守？
“你……你怎么知道？”他忍不住问。
墙后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极其低微的、近乎叹息的回答：“……猜的……这地方……处处……是坑……”
石头不再多问。他深吸一口气，将铁盒小心塞进怀里，然后抽出别在腰后的那根骨棒，将尖端用力塞进松动的石缝里，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撬动。
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很怕动静太大，引来上面的东西，但又不得不用力。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混着之前的泪水和污垢。
咔嚓。
一声轻响，石头终于被撬开了一条足以伸进手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某种腐败气息的空气从下面涌了上来。
他心中一喜，连忙扩大缝隙，探头向下望去。
下面似乎是一个极其狭窄的、向下倾斜的天然岩缝，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只能勉强容一人匍匐通过。
这就是年轻人说的路？能通到他那边？
石头犹豫了一下。下面黑漆漆的，气息令人不安，而且年轻人说了可能有“看守”。但留在这里，等那“清道夫”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赌了！
他咬咬牙，最后对着缝隙说：“我……我下去了！”
“……快……”年轻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带着催促，“顺着……气息……我的……血迹……走……”
血迹？他果然受伤了！
石头不再耽搁，深吸一口冰冷的腐气，头朝下，艰难地钻进了那条狭窄漆黑的岩缝。
岩缝内壁湿滑冰冷，布满棱角，蹭得他浑身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向下挪动，速度极慢。越往下，那股腐败的气息越浓，几乎令人作呕。
爬了大约七八米，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他紧张地四处嗅闻，试图分辨年轻人所说的“血迹”气息，但只有浓重的腐臭味。
突然，他的左手在黑暗中摸索时，按到了一个冰冷、湿滑、微微凸起的东西……那触感……绝对不是什么岩石！
他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瞬间停跳！
几乎同时，前方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如同鬼火般次第亮起，填满了前方的狭窄通道！一股阴冷、饥饿、带着强烈攻击性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是那些东西！之前在淤泥隧洞里遇到的那些绿色眼睛的怪物！它们竟然……栖息在这下面？！年轻人说的“看守”……是它们？！
石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但后面的岩缝极其狭窄陡峭，根本退不回去！
完了！彻底完了！前有狼后有虎！
就在他绝望等死的瞬间——
他怀里那个紧贴胸口的黑色铁盒，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表面那些模糊的刻痕竟然亮起了一层极其黯淡、却异常冰冷的幽蓝色光晕！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猛地从铁盒中散发出来！
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正蠢蠢欲动逼近的幽绿光点，在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发出一片惊恐尖锐的嘶嘶声，齐刷刷地向后骤退！绿光疯狂闪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敬畏？！
它们……怕这个铁盒？！
石头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将散发着幽蓝光晕的铁盒举向前方。
那些绿色光点退得更远了，挤作一团，发出不安的嘶鸣，却再也不敢上前分毫，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有效！这铁盒……竟然能震慑这些东西？！
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来不及细想，抓紧这宝贵的机会，举着铁盒，像举着一面护身符，艰难地向前爬去。
那些绿色光点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后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嘶嘶声不绝于耳，却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又向前爬了十几米，岩缝开始变得宽敞一些，可以弯腰行走了。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味？
年轻人说的血迹？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循着血腥味走去。
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点的地下洞窟。洞窟一侧有一条暗河流过，河水漆黑，散发着寒意。而就在河边的一块岩石旁，隐约靠着一个人影！
借着铁盒散发的微弱蓝光，石头看清了那人——正是那个年轻人！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胸口有一道可怕的撕裂伤，鲜血染红了破烂的衣物。他闭着眼，似乎昏迷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短刃。
“喂！醒醒！”石头急忙跑过去，摇晃着他。
年轻人毫无反应。
石头的心沉了下去。伤得这么重？怎么办？
他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漆黑的暗河上。水……至少先清洗一下伤口？
他放下铁盒，蓝光映照着一小片区域。他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蘸着冰冷的河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年轻人胸口的伤口。
伤口很深，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似乎还有毒？石头看得心惊肉跳。
就在他专心处理伤口时，完全没注意到——放在一旁岩石上的那个铁盒，表面幽蓝的光晕正在极其缓慢地……变淡、熄灭。
而远处，那些原本退缩的绿色光点，似乎察觉到了威慑的减弱，开始再次……蠢蠢欲动地……向前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