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浸着煤烟味,飘进盛辉传媒的会客室。
江若彤坐在丝绒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裙摆——那是于晖刚给她定制的香奈儿高定,领口的珍珠却硌得她皮肤发紧。茶几上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盛世长安》的女主角合约,另一份是补充协议,末尾“若乙方单方面解约,需赔偿甲方八百万”的字迹,像条冰冷的锁链。
于晖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铁路公安制服特有的制式皮带味,混着淡淡的雪茄香——自从调到总局任闲职,他倒有了更多时间打理这些“副业”。他把一杯热咖啡放在江若彤面前,指腹划过合约上的“女一号”字样:“这部剧是张导的本子,投资方是林少的公司,只要你演好,明年金鹰奖最佳新人稳了。”他如今是铁路公安总局的局长,级别没降,却不用再管一线的琐事,这份清闲,全是拜蕙英的生意所赐。
江若彤抬起头,杏眼里蒙着一层水光。上周她在酒局上被陈坤的旧部骚扰,于晖看似帮她解围,转头就让助理把她“陪酒时的侧影照”发进了公司群——不是艳照,却足够让刚立起“清纯玉女”人设的她心惊胆战。“于哥,补充协议的违约金……是不是太高了?”她的声音发颤,想起圈里前辈说的“合约陷阱”,当年有个女歌手就是签了类似条款,最后被公司逼着跑了三年商演才还清债务。
于晖笑了,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压迫:“高吗?我给你请的表演老师、定制的造型、跑的人脉,哪样不要钱?你以为张导的女主角是白拿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下周有个地产商的晚宴,你陪王总跳支舞,这部剧的宣传费他包了。”
江若彤的手指蜷缩起来。她知道“陪跳舞”是什么意思——圈里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艺人的“资源”和“听话程度”直接挂钩。前两年有个小花拒绝陪酒,转天就被爆出“耍大牌”的黑料,戏份全被删光,最后只能去直播卖货。她看着合约上的八百万违约金,又想起老家父母还等着她寄钱盖房,最终还是拿起笔,在补充协议上签了字。
于晖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扫过她因紧张而起伏的胸口——江若彤这种刚出道的新人,野心和软肋都摆在明面上,用“红”做诱饵,用“违约金”做枷锁,再时不时用点“隐私照”敲打,比沈曼那种需要用“家人前途”牵制的体制内情妇,好掌控多了。他之所以有精力捣鼓盛辉传媒这摊子,全因去年的调任:蕙英的京华国贸越做越大,明眼人都知道背后有他撑腰,为了避嫌,他主动申请从一线铁路公安调到总局,挂着局长的头衔,实则不用坐班,正好腾出手管这些“边角料”。“明天让造型师来给你量尺寸,晚宴穿低胸礼服,王总就吃这一套。”他起身时,故意把手机落在沙发上,屏保是江若彤上次在“天上人间”被剪辑的录音片段,“对了,把小雅的联系方式给我,她不是想复出吗?我帮她安排个女三号。”
小雅就是江若彤之前提过的女演员,被陈坤逼退圈后一直在做微商。江若彤心里一紧,她知道于晖这是在提醒她:他能捧红她,也能像陈坤毁掉小雅一样毁掉她。她赶紧点头:“我今晚就发给您,于哥。”
于晖走后,江若彤趴在茶几上哭了半小时。手机里弹出小雅的消息:“若彤,听说你签了盛辉?于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跟陈坤的路数不一样,你多留心他的要求准没错。”江若彤回了个“谢谢姐”,却不敢多说——她的微信早就被于晖的助理监控了,任何“可疑”的聊天记录,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于晖手里。
同一时间,京华国贸的办公室里,蕙英正对着财务报表笑。米白色的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合同,最上面那份是“京九线沿线广告代理权”,刚签下来没几天,光这一笔就能让公司纯利润翻三倍。“于晖,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拓展一下业务?”她拿着报表走到窗边,看向楼下——商铺的出租率已经达到95%,连最偏的转角铺都租给了一家连锁超市。
于晖刚从盛辉传媒过来,身上的香水味已经被他用雪茄烟味盖住。他接过报表,目光落在“建材采购成本降低15%”的条目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蕙英越来越能干了。”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报表边缘,“我在总局就是个挂名的,平时没什么事,拓展业务的事,你跟哥商量着来,他在建材圈人脉广,我这边再帮你们把把关,万无一失。”这话半真半假,他调任总局后虽不管具体公安业务,可多年积累的人脉还在,这才是京华国贸能顺风顺水的真正底气。
蕙英点点头:“昨天刚跟哥通了电话,他说认识个做铁路配套设备的朋友,还说能借着他在部里的关系帮咱们把资质理顺,下周带我们去见。”她完全没注意到于晖眼底的算计——江明口中的“朋友”,是他司局级任上积累的老关系,而他所谓的“理顺资质”,不过是用多年人脉为京华国贸铺路。这位在部委干了十二年的司局级正职,早看清自己迈不过副部的坎,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妹妹的公司上,只是从不露面,只做幕后穿针引线的活。
正说着,江明的电话打了过来,蕙英按下免提,江明的声音沉稳,没有了往日的毛躁——在部里当领导多年,他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蕙英,你侄子留学的事定下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手续我托老部下办的,省了不少麻烦。学费一年三万美金,你……。”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蕙英立刻接话,语气爽快,孩子是江家的希望,学费我来出,房子我让于晖在加州帮着买一套,两居室够不够?”她转头看向于晖,眼神里满是征询——在她眼里,哥哥在部委当大官,却从不沾她公司的光,如今帮侄子是她唯一能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