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晖的眼睛亮了起来。张副部长,这可是个关键人物。要是能搭上他的线,不仅能彻底扳倒老周,还能给晓儿的升学铺路。
“你好好辅导,别提我的事。”于晖说,“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张副部长家住在部委家属院的三层,楼道里铺着红地毯,墙上挂着“文明家庭”的奖状。苏曼提着奥数辅导资料站在门口,心里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给副部级领导的孙子辅导,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部委的核心圈子。
开门的是张副部长的爱人李阿姨,穿着得体的旗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苏老师来了,快请进。”
客厅很大,摆着一套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张副部长和大领导的合影。张副部长的孙子小宇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看见苏曼进来,不情愿地放下了手柄。
“小宇,快跟苏老师问好。”李阿姨拍了拍孙子的头,“苏老师可是市奥数竞赛的统筹,多少人想请都请不来。”
苏曼笑了笑,拿出奥数习题册:“小宇很聪明,就是解题思路有点偏,咱们今天重点讲行程问题。”
辅导进行到一半,张副部长回来了。他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苏曼,点了点头:“苏老师辛苦了。”
“张部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曼站起身,规规矩矩地问好。
张副部长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突然问:“苏老师,你跟于晖是怎么认识的?”
苏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张副部长会突然问这个,定了定神说:“于所长是我学生晓儿的父亲,我是晓儿的班主任,平时接触比较多。”
“于晖是个好同志。”张副部长放下茶杯,“上次北京站的春运安保,他做得很好,我跟铁路公安分局的政委提过他。”他顿了顿,“老周的事,我听说了,是于晖举报的?”
苏曼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了眼李阿姨,李阿姨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实话实说。
“是于所长发现老周有问题,让我帮忙查了些资料。”苏曼说,“老周利用职务之便贪腐,还栽赃陷害于所长,于所长也是没办法才举报的。”
张副部长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奥数题:“小宇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好,明年就要升初中了,我想让他考人大附中,苏老师多费心。”
“您放心,我会尽力的。”苏曼松了口气,重新拿起习题册,“小宇的逻辑思维很强,只要掌握了方法,成绩肯定能上去。”
辅导结束后,李阿姨送苏曼出门,悄悄塞给她一个信封:“这是辅导费,苏老师别嫌少。”
苏曼推辞着:“李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是规矩。”李阿姨把信封塞进她手里,“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你跟于晖说,王副部长已经开始为老周活动了,让他小心点。张部长跟王副部长不对付,要是于晖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苏曼接过信封,心里暖暖的:“谢谢您,李阿姨,我一定转告于所长。”
走出家属院,苏曼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她掏出大哥大,给于晖打了个电话,把张副部长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副部长愿意帮咱们?”于晖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应该是,他提到跟王副部长不对付,想借咱们的手扳倒王副部长。”苏曼跺了跺冻僵的脚,“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官场的斗争太复杂了,咱们会不会成了他们的棋子?”
“就算是棋子,也要做最有用的那一颗。”于晖的声音很坚定,“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快回来。”
苏曼挂了电话,快步往家走。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头发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她看着远处的路灯,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不知道这场博弈会走向何方,但她知道,只要和于晖在一起,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回到三里屯的小院子,于晖正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件羽绒服。“快穿上,别冻着。”他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张副部长那边,我已经让江明去对接了,他明天会把老周的完整证据递过去。”
苏曼走进屋里,暖融融的空气扑面而来。于晖给她倒了杯热牛奶:“王副部长要是敢动咱们,张副部长就会出面保咱们,这就是官场的平衡术。”
“可我还是担心。”苏曼靠在他肩膀上,“我今天在张副部长家,看见他书房里有很多关于铁路系统改革的文件,好像要动大手术,于晖,你会不会被卷进去?”
于晖握住她的手,沉默了很久。1999年的铁路系统,正处在改革的风口浪尖,机构精简、人员调整,很多老资格的干部都面临着被分流的风险。王副部长和张副部长的斗争,本质上是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博弈,他和江明,不过是这场大博弈中的小棋子。
“不管怎么改,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被卷进去。”于晖喝了口牛奶,“对了,晓儿的奥数决赛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你多费心,要是能拿奖,进人大附中就稳了。”
苏曼点了点头:“我会的。小宇的奥数成绩也有进步,张副部长很满意,说要推荐我当市奥数竞赛的评委。”
于晖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好事,当了评委,你在教育口的地位就更稳了。”
就在这时,于晖的大哥大突然响了,是分局政委打来的,声音很急促:“于晖,出事了!王副部长亲自下令,暂停你的所长职务,说你涉嫌‘滥用职权’,让你立刻回分局接受调查!”
于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知道王副部长会反扑,没想到这么快,而且直接动他的职务。
“我知道了。”于晖挂了电话,看着苏曼,“王副部长动手了,我可能要暂时离开派出所。”
苏曼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于晖笑了笑,搂住她的腰:“别担心,张副部长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去分局一趟,你在家等着,别出门。”
他穿上警服,走出院子。雪还在下,把三里屯的街道染成了白色。于晖发动汽车,看着后视镜里苏曼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保护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