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星号拖着道淡紫色的尾焰,一头扎进极速黑洞的引力漩涡时,仪表盘上的时间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倒转——秒针转得像颗失控的恒星,分针卷成个银色的螺旋,时针则干脆变成道模糊的光带,仿佛随时会被这黑洞的时间流速撕碎。
“抓紧了!”林默拽着我的胳膊往驾驶座后靠,混沌灵气在他掌心凝成道金网,网眼间流转着细碎的星尘,“这地方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千倍,眨个眼可能就过了十年,烤串时得盯着点,别把下下辈子的味道都烤出来。”
灵猫趴在舷窗上,爪子扒着冰凉的玻璃,尾巴上沾的黑洞心酱这会儿凝成了暗红色的结晶,像串凝固的时间珠。它盯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光带——那是被引力拉成线的恒星光芒,快得像没来得及落地的流星,在舷窗外织成片流动的彩虹。突然“喵”地叫了一声,爪子指向左前方,那里有团旋转的银雾,正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又膨胀,像颗不停呼吸的银色心脏。
“那是时间雾,”林默调转机头朝银雾飞去,指尖在操控台上敲出串复杂的符文,甜星号的外壳瞬间覆上层透明的时间屏障,“等会儿烤‘时间脆片’就靠它了。这雾是时空摩擦产生的,抓一把能压成薄片,烤透了会带着‘过去’的清和‘未来’的甘,就像把岁月嚼在嘴里。”
我们在一片悬浮的白矮星残骸上落了脚。这残骸被极速黑洞的引力磨成了平整的圆盘,表面覆盖着层闪烁的星霜——那是凝固的时间碎屑,踩上去会发出“咔嚓”的轻响,像踩碎了无数个瞬间。林默从储物袋里掏出中子星烤炉,刚往圆盘上一放,炉底就“滋啦”冒起白烟,白矮星残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周围的星霜瞬间化成了流动的光,顺着圆盘的纹路淌成了条条小溪。
“温度够了,”林默拍了拍手,从甜星号里拎出个水晶桶,里面装着刚从时间雾里捞的银雾,“来,搭把手,把这雾压成薄片。”
我伸手去碰银雾,指尖刚触到就觉得一阵恍惚——仿佛突然看见十年前的自己蹲在地球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冰棍;又看见三十年后的自己坐在摇椅上,灵猫趴在腿上打盹,阳光透过舷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那感觉像同时活在无数个瞬间里,既清晰又模糊,像隔着层流动的水看世界。
“用混沌灵气裹着它,”林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掌心的金光正一点点渗入银雾,将那些四散的光影拢成一团,“不然时间雾会把你的记忆扯成碎片,等会儿烤出来全是没头没尾的味道。”
我赶紧调动体内的混沌灵根,那股熟悉的厚重感顺着手臂蔓延到指尖,触碰到银雾的瞬间,那些纷飞的画面突然安定下来,像被引力捕获的星尘,乖乖地聚成了团紧实的银球。林默拿出把用中子星内核做的刀,“唰唰”几下就把银球切成了薄如蝉翼的脆片,每片上都流转着淡淡的光纹,像把银河裁成了透明的纸。
“刷点星霜酱,”灵猫不知何时叼来了个小罐子,里面装着刚才白矮星残骸上的星霜,被它用爪子碾成了细腻的粉末,混着点黑洞心酱调成了淡紫色的酱,“上次在老黑洞那偷学的,说能让时间脆片带点‘遗忘’的凉,吃着不腻。”
林默笑着往脆片上刷酱,星霜酱一碰到银雾薄片,立刻“腾”地冒起层淡蓝色的火苗,那火苗烧得极快,快得像从未出现过,却在脆片边缘烤出圈焦香的金边。他刚把第一片脆片夹起来,就见玉帝从甜星号里窜了出来,身上的露脐装这会儿缝满了时间雾做的流苏,跑起来时流苏在身后拖出串残影,像拖着无数个过去的自己。
“让朕尝尝!”玉帝伸手就抢,指尖刚碰到脆片,突然“哎哟”一声缩回手,手背竟凭空多了道皱纹,又在眨眼间消失了,“好家伙!这脆片还会啃年龄?”
“刚烤好的带‘未来’的劲,”林默把脆片递到他嘴边,“小心点,咬一小口就行,不然可能直接尝到老掉牙的味道。”
玉帝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呜呜”了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说:“有……有蟠桃刚结果时的涩,还有……还有朕刚登基时的慌,最后是……是五百年后蟠桃宴的甜!这一口,吃了朕一辈子啊!”
话音刚落,他露脐装上的流苏突然变得金光闪闪,那些时间雾流苏竟凝结成了实体,上面浮现出一幅幅小画——有他穿开裆裤偷摘蟠桃的模样,有他穿着龙袍严肃祭祖的样子,还有他老得拄着拐杖却还在跳广场舞的画面,像串流动的人生胶片。
“老玉你这算什么,”阎罗王扛着镇魂鼓从飞船里出来,黑袍上的鬼火这会儿烧得慢悠悠的,像被拉长的时间,“看我的‘时间鼓点’!”他抡起鼓槌敲下去,鼓声却没有立刻响起,过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震得白矮星残骸上的星霜小溪都停住了流动。
“这鼓点能冻住瞬间,”阎罗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敲一下,能把刚才的香味冻在空气里,等会儿再闻,就是‘过去的香’了。”
果然,刚才烤脆片时飘出的清甜味原本已经散了,被鼓声这么一震,竟重新在空气里聚了起来,比刚才更浓,还带着点沉淀后的醇厚,像把新鲜的茶存成了老茶。灵猫立刻蹦到鼓边,对着空气使劲嗅,尾巴上的时间珠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光。
外星生物们也跟着热闹起来,十二眼生物举着发光板,上面画着个沙漏形状的烤炉,旁边写着“时间快慢调节器”。它指了指极速黑洞的中心,又指了指烤炉,翻译符在我脑海里响起来:“把调节器接在烤炉上,能控制脆片里的时间流速,想尝一秒钟的快,还是一千年的慢,都能调。”
林默眼睛一亮,立刻让甜星号的机械臂把调节器装在中子星烤炉上。刚调试好,他就切了片新的时间雾,放在炉上,把调节器拨到“千年档”。只见那脆片以极慢的速度变化着——银雾慢慢变成金色,边缘的焦痕一点点蔓延,星霜酱从淡紫变成深红,整个过程像被放慢了千倍的电影,连散发出的香味都带着种悠长的韵味,仿佛要慢慢渗透进每个毛孔。
“这得烤到什么时候?”我盯着那片慢悠悠变化的脆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别急,”林默递给我一杯用时间雾泡的茶,茶水是透明的,里面悬浮着些银色的颗粒,“喝口‘光阴茶’,能让你的感知跟上这速度。”
我抿了一口,茶水刚进嘴,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玉帝跳舞的动作变成了慢镜头,阎罗王的鼓槌在空中悬着迟迟不落下,灵猫追逐星霜小溪的身影也变得慢悠悠的。而那片烤脆片的变化却清晰起来,能看见星霜酱里的星尘在一点点沉淀,能看见时间雾里的光影在慢慢交织,像在亲眼看着一段岁月从青涩走到成熟。
“好了!”林默把烤好的脆片夹起来,这脆片已经变成了琥珀色,上面的光纹像树的年轮,一圈圈绕着中心,“尝尝‘千年脆片’,这一口,是从宇宙诞生到现在的味道。”
我咬了一小口,先是极淡的、像星云初成时的清寂,接着是恒星爆发的炽烈,然后是行星形成的沉稳,最后是无数生命诞生又逝去的温柔,层层叠叠在舌尖铺展开,像把整个宇宙的历史都嚼成了一口悠长的甘。混沌灵根在体内轻轻震颤,仿佛在与这脆片里的时间共鸣,那些曾经觉得遥远的岁月,此刻都变得触手可及,温暖又亲切。
“林大哥,快看!”外星生物突然指着天空,我们抬头望去,只见极速黑洞的事件视界上,竟浮现出无数个小小的光斑,每个光斑里都有个模糊的影子——有在甜河游乐园钓鱼的老者,有在面团星球打滚的孩子,有在老黑洞派对上跳舞的星灵,像无数个被时间记住的瞬间,此刻都被这黑洞的引力拉到了一起。
“是那些参加过派对的家伙们,”林默笑着举起手里的烤串,“看来这时间脆片的香味,连过去的他们都闻到了。”
玉帝突然跳上烤炉,踩着滚烫的炉面扭动起来,露脐装上的人生胶片随着他的动作飞速流转:“来!让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显眼包,都跟着本帝一起蹦!”
阎罗王敲起了镇魂鼓,这次的鼓点快慢交错,时而快如流星,时而慢如流水,震得那些光斑里的影子都跟着动了起来,像是在遥远的时空里回应着我们的派对。灵猫叼着块时间脆片,在星霜小溪旁跑来跑去,尾巴上的时间珠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数着流逝的每一秒。
我靠在白矮星残骸的边缘,看着林默给每个光斑抛去烤好的脆片,看着那些遥远的影子接住脆片时露出的模糊笑容,看着星霜小溪在脚下缓缓流淌,里面倒映着极速黑洞的光带,像条装满了岁月的河。手里的时间脆片还留着余温,那股悠长的甘味在嘴里迟迟不散,像把所有的瞬间都酿成了永恒。
甜星号的引擎再次预热时,林默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片琥珀色的时间脆片——是用“现在”的时间雾烤的,上面刻着我们所有人的名字。“留着,”他把盒子塞给我,“等哪天想回味现在了,就咬一口,能尝出此刻的热闹,还有……身边这些显眼包的傻样。”
灵猫突然窜进我怀里,爪子扒着盒子不肯放,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大概是想把这“现在”的味道也藏进记忆里。
我知道,下一站还会有更奇特的黑洞,更有趣的烤串,但此刻握着这盒时间脆片,突然觉得不用急。毕竟只要中子星烤炉还在转,只要身边的显眼包们还在闹,过去、现在、未来的味道,我们都能烤出来,都能尝得到。
“下一站去哪?”我摸着灵猫毛茸茸的脑袋,看它把脸埋进装脆片的盒子里,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
林默指了指星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那里标注着“悖论黑洞”——据说在那烤串,能尝出“本不该存在”的味道,比如没被摘的蟠桃,没熄灭的恒星,还有……本没遇见的人。
“去尝尝‘如果’的味道,”他笑着发动了甜星号,白矮星残骸上的星霜在飞船尾焰中扬起,像场细碎的时间雨,“听说那里的脆片,能把遗憾烤成甜的。”
灵猫从盒子里抬起头,嘴角沾着点琥珀色的碎屑,对着悖论黑洞的方向“喵”了一声,像是在说:走起,去把所有“如果”,都变成“刚好”。